卫砺说的怕出意外,是怕我怀了身孕却不知道,吃了药导致胎儿有意外。
我怔了怔,心里闪过一丝苦涩,轻笑道:“我自己煮吧,你回去躺着吧。”
卫砺不由分说地拉着我的手一起下楼:“既然已经出来了,那就一起去吧。”
卫砺煮了姜汤,盛在碗里,又倒了一杯白开水,跟我一起回房。在楼下待了一段时间,身上都冷透了,一进房间,我就缩回被窝里打起了寒颤。
卫砺心疼地把我抱在怀里,一脸懊恼:“这下可好,你的感冒恐怕要加重了。”
其实我还真有点头疼,也不知道是因为昨晚酒喝得太多了,还是因为今天着凉了,听了卫砺的话,连忙乖觉地捧起碗捂手,一边捂一边对着碗吹气,让热气往上蒸。
一阵冗长的沉默。
“诺诺,明天咱们就回去吧!”卫砺打破了沉默。
“好。”我痛快地答应下来,对于A市,我是真的一丁点儿留恋都没有了。
喝完姜汤,卫砺就抱着我睡了,因为两个人都不舒服,他难得的没对我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只是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卫砺定了下午的机票,我们当天就飞回了帝都,回到名爵世家的别墅里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我又恢复了每天跟着卫砺上班的生活。
上了大概有七八天班,卫砺突然问我愿不愿意接一支广告。
“嗯?拍广告?开什么玩笑!”我白眼一翻,嗤声道,“卫砺,我都已经跟你解约了,还拍什么广告?再说了,像你这种压榨员工的老板,我才不要给你干呢!”
卫砺好气又好笑地敲了我的脑袋一记:“财迷!再说我什么时候压榨你了?LoveFoever的婚纱广告,你确定不接?”
LoveFoever?当年我为了接下这支广告,求了卫砺好长时间,他都没答应,怎么现在我都退出娱乐圈了,他反而主动问我要不要拍这支广告呢?
“你不是不肯让我跟别的男人一起拍婚纱广告么?”我反问,挑眉看着卫砺,“当年我可是求了你好长时间呢,你都没答应!”
“我现在想通了。”卫大爷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打发了我。
“算了,不拍了。”我有些失落,现在已经不像当年那样了,偏执地想穿圣洁的婚纱。
找不到值得我为他穿婚纱的人,那还穿什么呀?没意思!
卫砺皱了皱眉,不死心地问:“确定不要?你不是特别喜欢他们家的婚纱么?”
我淡淡地回道:“只是欣赏而已。”
“算了,还是替你接下来吧!”卫砺轻吁一口气,下了定论,“总不能老是让我白养你吧?不干活哪能行啊!好了,就这样决定了,给你几天时间准备一下,那边催得挺紧的。”
我大声抗/议:“喂!我说了不接!”
理所当然的,我的抗/议照例是没有人在意的。卫大爷既然已经做主给我接下来了,哪里还有我反抗的余地?
歇了三四天,LoveFoever那边就来了人跟我交谈,定下了开拍的日期和地点。
拍摄日期定在2月1号,地点是一处国家级5A风景区,我提前两天就到了拍摄地点,试妆,熟悉环境,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直到开拍的前一天晚上,我都不知道跟我合作的男主角是谁,我问过摄影师,但摄影师只是敷衍地回答我,人选是公司定的,他也不知道,他只负责拍摄。
我有些纳闷,也没多想,反正到了开拍的时候,我总归会看见男主角的。
看到卫砺西装笔挺地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的第一反应是这货是来探班的,没想到,摄影师居然让我立刻准备开拍。
我的天呐!婚纱摄影的男主角居然是卫大爷!卫大爷居然滥用职权,直接开后门把自己变成了男主角!
嗯,这很卫大爷!
看到我一脸错愕地张大了嘴巴,卫砺显得心情很好的样子,得意洋洋地问:“怎么样?这个惊喜还满意吗?”
我摁了摁受惊过度、扑通狂跳的小心肝,颤声道:“那个……卫砺,人吓人,要吓死人的!”
卫砺的脸顿时黑了,长臂一伸,在我腰间狠狠掐了一把,痛得我差点当场飙泪。
二月初的天气很冷,又是在湖边取景,我都快冻成狗了,裸/露在外的胳膊上起满了鸡皮疙瘩,卫砺一脸心疼,但现在他是拍摄的模特,不能端老板的架子,只能催摄影师快一点,再快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象是卫砺,我跟他实在是太熟了,所有的动作都摆得无比自然,轻车熟路,根本不需要专人指导,很快,湖边的镜头就拍完了,转战树林。一站一站地拍下来,三天的工作量,我们一天就完成了。
卫砺问摄影师要了所有的底片留作纪念,当场把他的手机墙纸换成我和他的婚纱照,美滋滋地捧着手机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个没完。
我倒是没有卫砺的那个兴奋劲儿,只是淡淡地瞄了一眼,轻描淡写地夸了一句“挺上相”就完事了。
卫砺对于我的态度表示非常不爽,强烈要求我把手机墙纸也换成婚纱照,我不干,没搭理他。
他眼神一黯,也没强求,只是落寞地把手机锁了屏,塞进了裤袋里。
回到帝都之后,我又开始了半死不活的生活,每天像个废人一样,吃了睡,睡了吃,啥事都不干,每天最大的运动量,除了遛狗,就是跟卫砺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直到我例行每天的必做功课——刷新闻,刷到一条跟我有关的头条。
严格来说,是关于程家人的,借着我的光冲上热搜榜的新闻。
大致内容是,程才越狱,程信义想将程才偷偷送走,没想到,程才却被车站的吃瓜群众认出来了,当时就打了110报警,程信义想立刻将程才转移到别处,不料,闻讯而来的受害者家属将他们堵了个正着,后来发生了冲突,程才被狠狠地揍了一棍子,当场晕了过去。而程信义本来就脑溢血偏瘫了,受了这么大的刺激,再次送进了急救室。
最后的结果,我真的不知道是该说惨绝人寰,还是该说大快人心。
程才成了植物人,程信义抢救无效,已经于今天凌晨三点二十七分去世了,医院的官方微博也证实了这个消息。
我打开微博,发现微博下面多了上千条留言,都在说这件事,大部分都是叫好的,也有几个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劝我节哀顺变,就连医院都来留言了,让我回去处理程才的事情。
其实程才根本不是越狱,他是卫砺捞出来的,卫砺本来是想把程才送出国去避避风头,但是没想到,当天我无意间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负气离去,卫砺追了出来,就是那么一会儿的功夫,程信义就把程才藏了起来。
因为我跟程信义彻底翻脸,卫砺之后也没去过问过程才的事情,程信义大概是看卫砺不追究了,所以动了侥幸心理,想把程才藏起来,免得被卫砺送去国外受罪。但是没想到中间出了岔子,居然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
看到消息,我整个人都是蒙的,完全不知道心里该有什么想法。
并不觉得多么难受,多么悲痛,只是觉得脑子里空空的,一片白茫茫的,无法思考。
这次……是真的消停了,彻底消停了。
一个死了,一个成了植物人,一个卷款潜逃,真的消停了。
“诺诺,给我倒杯茶。”卫砺十指如飞,把键盘敲得啪嗒啪嗒响,头也没抬。
我恍若未闻,呆呆地盯着手机屏幕。
“诺诺,叫你呢!帮我倒杯茶。”卫砺又叫,往我这边瞄了一眼。
“哦,来了。”我收回手机,木然走过去,端起卫砺的茶杯,缓步往饮水机走去。
“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可别再把我的茶杯摔了,古董呢!”卫砺含笑调侃,“再摔了,可没那么轻易放过你了啊!”
我没接话,呆呆地接了一杯热水,木然给卫砺送过去。
“怎么了?”卫砺接过茶杯,放在桌子上,拉住我的手,把我拉到他身边,让我坐在他腿上。
“程信义死了,程才成了植物人。”我慢吞吞地说,语气毫无起伏地陈述我从网上看来的消息。
卫砺皱了皱眉,低声自语:“死了?怎么回事?”
我把手机递给卫砺,卫砺粗略地扫了一遍,唇边勾起一个冷笑:“自作自受!”
我心里空空的,卫砺落井下石一般的讽刺居然没激怒我,我只不过把手机收回来,附和着低声应了一句:“嗯,自作自受,终于把自己作死了。”
天知道我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反正就是整个人都懵了,完全不受控制。
卫砺担忧地看着我,问道:“诺诺,你……节哀顺变。”
“我不哀,真的。”我仍旧平静如一滩死水。
卫砺突然打了内线,让秘书订两张最快的飞往A市的机票,放下电话,对我说:“我陪你回去一趟。”
“我不想回去。”我漠然说,程信义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无数次跟我恩断义绝了,现在他人都已经死了,我还回去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