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医生一通骂,骂得头都不敢抬,心里对于节育环十分疑惑,也顾不得解释什么了。
“明星啊!”医生摇头感慨,声音很低,但我还是听见了。那声音满含着对艺人的不屑,想来,也是近些年娱乐圈太混乱了吧!
我无奈地苦笑,得,人设彻底崩塌,歌手这碗饭,估计是很难吃下去了。
我打了个电话给卫砺,告诉他我又进医院了,连带着他的孩子。
卫砺当时就疯了,在电话那头失控地大叫:“孩子?什么孩子?你不是来例假了吗?”
“是啊!所以,孩子没了。”我死死地咬着牙关,呵呵笑道,“对不起啊,没能保住你的孩子。”
卫砺很快就到了医院,最多不过半小时。
帝都的交通,不用多说,大家都懂,我甚至怀疑,卫砺是开飞机来的。
“诺诺,你怀孕了?”卫砺是冲进病房的,脚步凌乱,跌跌撞撞,仿佛随时会一头栽倒似的。
“宫外孕,孩子已经没了。”我死死地瞪着卫砺,咬了咬牙,硬声硬气地说,“卫砺,我从来没有想过,你居然会这么狠!”
卫砺整个人都僵了,喃喃地念叨:“宫外孕?怎么会是宫外孕?”
卫砺的僵硬与呆滞如一根针一般,直直地往我心口上扎。多讽刺啊!他既然不想让我给他生孩子,为什么还要一直把孩子挂在嘴边?
我失控地大叫:“卫砺,你口口声声要我给你生孩子,可是,你在我身体里放置节育环,这又是为什么?”
卫砺没说话,锁死了眉头,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是什么时候给我放的节育环?”我死死地握着拳头,指甲掐进肉里,鲜血淋漓,却一丝痛感都没有。
我的心不痛,真的,只是很冷,冷到了骨子里,仿佛整个人硬生生被剁成一块一块的,塞进了冰箱里。
卫砺还是没说话。
“你满意了吧?杀死自己的孩子,现在你高兴了吧?”我泪如雨下,尖着嗓子哭叫,“也对啊!你怎么可能真的想让我给你生孩子呢?你只爱纪苏,只在乎纪苏,只想要纪苏给你生孩子啊!我程诺算个什么玩意儿?我他妈的也配给堂堂卫总生孩子?”
“不是的!诺诺!不是这样的!”卫砺一把抱住我,将我的脑袋死死地摁进他胸口,摁得死紧,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卫砺的心跳声隔着春衫传过来,砰砰砰砰的,很清晰,很有力度。我耳朵里一阵轰鸣,脑子疼得跟要炸开似的。
我失控地捶打着卫砺的后背,哭得直抽抽:“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已经不奢望你的爱了,也不奢求婚姻了,为什么你还要这么折磨我?!”
卫砺一记一记地承受着我的捶打,濒临崩溃边缘的女人力气往往大得出奇,我能很清晰地听到拳头与背脊相击,透过胸膛传过来的咚咚声。
卫砺急声安抚:“不要这样!诺诺!我也很难受啊!我没想到会这样!”
我充耳不闻,死命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他还想来抱我,我腾的一下站起身,站在病床上,用尽全身力气,一巴掌扇向卫砺的脸。
掌声清脆响亮,我的手都麻了,卫砺的脸很快浮起五道鲜红的指印,微微肿起。
卫砺用力抱住我,痛苦地说:“诺诺,你别这样,我害怕。”
“害怕?你连人命都不害怕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怕我打死你吗?呵呵,我倒是想!”我咬牙切齿,用力捶打卫砺的头。
“你刚刚没了孩子,不能太激动,我怕你的身体受不了啊!”卫砺不躲不闪,一副全盘接受的样子。
其实单纯对于这个孩子,我还不至于这么悲痛欲绝,毕竟他来的时候我毫无察觉,走的时候我更是一无所知,看到出血的时候,我甚至以为是来了例假。
失去孩子,我虽然遗憾,虽然伤心,但还不至于崩溃。真正给我致命一击的,是那个节育环,那个卫砺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我身体里的节育环。
他明明不想让我怀孕,却口口声声要我给他生孩子,他说等我生下孩子,他就会放了我,给我自由。他给了我一份期待,可是这个期待,却是一个永远也实现不了的谎言。
我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好好爱他,好好跟他好好过日子,组建一个温馨的小家庭,可我没想到,他居然这样对我,再一次毁掉我好不容易燃起的对他的爱,亲手把我推进无底深渊。
“诺诺,别这样,别这样!”卫砺抓住我的手,将我牢牢地摁住,不让我有过激的动作。
我嚎啕大哭。
卫砺眼里闪着泪光,抱着我,绷紧了嘴唇,咬死了牙关,一副正在承受巨大打击的样子。
我一直哭到没了意识,醒来时,已经转到帝都最好的医院了,这件事卫砺压下来了,一方面是送我来医院的人并不知道我的病情,另一方面是医生毕竟是有职业操守的,再加上卫砺的施压,这件事很容易就风平浪静了。
恒星方面开了新闻发布会,宣布我因为前段时间脾脏摘除,身体十分虚弱,在准备恒星三十年庆典的时候劳累过度,健康出了问题,现在公司决定,将演唱会取消,已经购票的粉丝,可以通过官方网站获得双倍赔偿。
因为我的情绪很低落,卫砺怕我出事,尽可能多陪着我,看着我,生怕我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情,在他不方便的时候,就让桃子过来看着我。
我不知道,一个男人究竟可以渣到什么程度,以前我觉得我爸已经是渣男中的极品了,现在,我想,卫砺应该是渣男中的战斗机了吧!
我不吃,不喝,不说话,眼睛也不想睁,颓丧地躺在病床上,心灰意冷。
卫砺拿我没办法,让桃子来劝说,桃子见我这么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又急又气,哭也哭了,求也求了,骂也骂了,可我就是不买账。
这一次,我是真的想死了。
因为,我真的活不下去了,卫砺把我最后的一点希望都掐灭了,他根本就没有给我留活路。
“橙子,你别这样!不就是生个病吗?不就是身体虚弱吗?咱们好好养着,总会好的,你这样,只会越来越糟糕的你知不知道!”桃子泪流满面,用力握着我的手,苦苦哀求,“橙子,什么样的苦日子咱们没过过?没爹没妈都活过来了,这点病算什么?”
原来,桃子不知道我宫外孕的事情。也是,卫砺怎么可能去告诉桃子这些呢?在桃子心里,卫砺可一直都是好男人的典范呢!
“桃子,你说,孩子从自己身体里掉出去,痛吗?”我漠然问,面无表情。
我想不出现在应该有什么表情,不论是喜乐,还是哀怒,那样生动的表情,我做不出来。
“你……你什么意思?”桃子浑身一震,呆呆地问,“你……有了孩子?”
“已经没有了,而且我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他就离开了。”我淡淡一笑,我想,我一定是精神失常了,要不怎么能笑得出来呢?
“你……你别吓我!”桃子慌乱地抓住我的肩膀,“怎么会没了呢?”
“宫外孕,孩子没了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也没觉得多疼。”我继续笑,唇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你信不信,我居然在带了节育环的情况下怀孕了。”
“节、节育环?”桃子的声音抖得跟筛糠似的,大眼睛里写满了震惊。
我深吸一口气,长长地叹出:“是卫砺给我带的,真是可笑,我居然完全不知道!直到宫外孕晕倒在宠物医院门口,做完了手术,我才知道,我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桃子整个人都懵了,呆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不自觉地提高了音调:“你是说,卫砺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给你上了节育环,导致宫外孕?”
我沉沉地点头:“嗯,去年十一月份,我在滑雪场发烧晕倒,然后是脾脏破裂动手术,在法国又发烧昏迷,住了半个多月院,好几次都是昏迷不醒的,卫砺应该就是那时候给我上的节育环。”
我记得卫砺之前说过,因为我常年吃避/孕药,立刻怀孕,怕会对孩子不好,所以给我半年时间调理身体,从那以后每次做,他都会带套子。可是自从滑雪场回来,卫砺就不带套子了,我问过他,他那时候表现得很急切,一副很想要孩子的样子,我也就没多想。
现在想想,真的很可疑啊!难道就是那一次,他趁我发烧昏迷住院,给我上了节育环?因为身体不好,一直在挂水吃药,所以就算有什么不适,我也不会往别处想。
我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完全没有破洞,一定是这样的!
可是卫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一面说非常想要孩子,一面又偷偷地给我带环,让我生不了孩子。
桃子深呼吸了好几次,还是没能压抑住怒火,她“砰”的一脚踢在床头柜上,像是还无法发泄怒火似的,又狠狠一拳砸在墙壁上,咬着牙喝骂:“艹他妈的!老娘宰了那个畜生!”然后就急火火地往门口冲。
“桃子不要!”我连忙叫住桃子,她回头看我一眼,我哀切地看着她,“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