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的冬季很冷,如今年初五,气温也没有变化,一如既往的寒冷。这样的温度,就是家里开了空调,坐在地板上也是很冷的。何况秦楠一进门就跟我争执,根本没有开空调,地板上自然是很冰凉。
我低声喊了秦楠几句,他并没有任何反应,双眸静静的盯着漆黑的电视屏幕。他不会真出什么问题了吧?秦楠这个人向来脸皮厚,心理承受能力也够强。他不至于这点儿事情就受不起了吧?想当初,他给我伤成那样,我也没想过要死,更没有像他这种看起来精神都有些不正常的状态。
而且我自认,我还没能有魅力到让秦楠为我如此。他该不会是遇到别的什么事了吧?他事业遇到挫折了?不对吧,他最近可是混的风生水起,再加上与姜家和薛家交好,在他爷爷面前可是十分得脸,前段时间还把他那个后妈搞得摔了个大跟头呢,那事儿严重得他后妈差点儿就要去蹲号子。
怎么着秦楠也不至于是因为我吧?在他眼里,感情可从来都比不上他那点儿利益重要,可是他这副样子,让我着实着急。
秦楠不胖,体重却是够重的,他要是不愿意动,我是怎么拉拉不动,他的眼睛也是连眨都没眨一下。
“秦楠,你没事吧!你起来行不行!你一个大男人,你说……你至于这样吗?”我实在是无力了,心里着急,又满腹恼火。
我看不得秦楠这副颓废的模样,一看见他这样,我心里就觉得很舒服,肚子里火儿也跟着蹿了上来,但我还在耐着性子,又伸手拉了几下他的胳膊,沉声喊他,“秦楠,你给我起来!你别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行不行!你不要让我瞧不起你行么?”
“你什么时候瞧得起过我?乔诺,在你的眼里,我就是个混蛋恶魔不是么?”闻言,秦楠终于开了口,但他依旧没有动,整个人就犹如一滩烂泥一般坐在地上,眼底里的空洞变成了凄凉。
从最初认识秦楠到现在,我曾以为他是儒雅的企业继承人,我曾也认为他会是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商海精英,是国内知名的传媒大亨,也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恶魔。我觉得他是这个世上最没有心的男人,是渣男中的渣男,可我从没想过他会因为受到点儿挫折就干出吞安眠药自杀这种事儿。
秦楠有些时候睡眠不足,所以家里会有一些安眠药,我万万没有想到那些安眠药竟会成为他自杀的毒药。总之,我是怎么都想不到秦楠自杀,我不知道他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还是真的因为我。
只是看见他这样子,我心里实在是难受,又恼火。更让我恼火的是,我憋了一肚子火,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发火。即便是听到他这种言论,我也是强忍着没再跟他发火,只语气稍微严肃冷峻了些。
我闭了闭眼,调整好情绪,低声又喊了他一遍,“秦楠,先起来行么?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我说你至于么你?这多大点儿事儿,你跟我在这儿要死要活的?当初,你伤我给伤成什么样子了?我也没成你这副样子吧!”
“所以,其实有的时候,女人比男人更无情是么?”秦楠侧过头来望着我,好听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凄凉无比,那种语气,就好像我是个无情无义的渣女,我抛弃了他,我伤害了他似的!
这怎么会有这种人啊?偏偏可气的是,我听他说这种话,我现在还不能跟他反驳。就秦楠这种状态,我真不知道他会干出点儿什么来。
索性我就顺着他说,我哭笑不得,无奈又郁闷,伸手拉他道:“我无情无义,您痴情又温柔我是人渣,反正全是我的错。秦楠你先起来成么?你是个男人,现在让一个女人哄你,你觉得这是个绅士的作风么?”
“我从没说过我是绅士。”秦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似乎是被我的话给刺激到了,嘴上虽然说着抗拒的话,却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而坐在沙发上。
如此看来,他的精神状态还没有我想象中那样差,见他起来了,我心里顿时就松了一口气,冷声问他,“你没事吧?要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我觉得我终究还是低估了秦楠,依着他的个性,哪里至于精神不正常,顶多也就是喝点儿酒,撒撒酒疯,哪里至于一蹶不振。乔诺啊乔诺,你还真是想多了,秦楠是什么人?就他那种狼心狗肺的东西,他会因为跟你那点儿微不足道的感情而活不下去,他连心都没有,哪里至于啊!
你在他心里,也就是那么回事,你以为自己多重要呢?我一边在心里嘲讽自己,一边起身往门口去。可笑的是,我这心里还是很忐忑,满脑子都是秦楠吞了安眠药那件事。
“你要去哪里?去找顾青么?”走到门口时,背后传来秦楠冰凉凉的声音,他的声音凉到了骨子里,正如最初出手帮助我时,对着乔月时的那种凉意。
如今听到他这样的语调,我已没有最初那样害怕,只是听到他问我是不是去找顾青,我这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儿不舒服。敢情他就认定了,我选择离开他一定是因为爱上了别人?一会儿是薛家渠,一会儿又是顾青。
他总觉得我是爱上了别人还是怎么着,偏偏就不好好想想,我同他说过的那些话。
我僵在原地半许,转头耐着性子又跟他解释了一遍,“秦楠,你要我说多少遍?我跟顾青只是普通的朋友,只是同事而已!我们两个人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也说过不止一次了,可你偏偏就是听不进去!”
“算了,我不想跟你多说,以后我也不想再看到你,麻烦你以后别再做这种无聊的事了!你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小心下次死了都没人替你收尸!”我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极其恶毒的补上了一句。
我想我话都说到这样的份儿上了,秦楠总不能再因为我干出点儿什么伤害自己的事儿来吧?
“乔诺,不许走。”我刚准备迈步,却被秦楠从身后抱住,他的手臂紧紧的环在我腰间,唇轻在我耳边吻了吻,柔声道,“乔诺,我不准你离开,我们之间不应该变成这样的。乔诺,答应我,别离开好吗?我不许你走,我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不要走……”
我总怕秦楠会跟我说这种话,因为我已经不止一次陷入他的温柔陷阱里,每每他如此,我都怕这又是另外一个陷阱。我怕当我选择了再一次相信他,最后他又把我伤的体无完肤。我……我不能心软。
我没有回答他,伸手去抓他的手腕,触及的瞬间,我心中猛的一震。因为我在他手腕上触摸到的是伤疤,秦楠的手腕上怎么会有伤疤?
我低头,只见秦楠的左手腕上有一条明显是刀片割过的伤疤,而且看结痂的状态,好像是才几天。难道他不止吞了安眠药,他还割了手腕。
秦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他秦楠是什么人?他连亲情都未必当回事,他会那样在意我跟他那点儿感情。他要是在意,他为什么要一次次的伤害我。我心里一团乱,更多的却是害怕,我怕转身离开之后,秦楠就会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
虽然我总觉得,依着他性子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可是我心里还是害怕。我的双手不由缓缓松开,语气稍微缓和了些,温声喊秦楠道:“秦楠,别这样行么?”
说这话时,我心里酸溜溜的,眼睛也跟着酸涩。秦楠的动作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死死抱住我没有撒手。
我一低眸就看见他手上的伤疤,心里更是难受,眼泪瞬时夺眶而出,又是难受又是生气,更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猛的回身,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情绪瞬时迸发,又愤又担心,厉声对着秦楠哭喊,“你他妈是傻逼么?你不是个人渣么?人渣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自杀?人渣怎么可以为了个女人割腕!你不是说只有弱者才会逃避么?你从不是弱者,你为什么要逃避?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秦楠吗?”
我一边哭喊着一边对着秦楠的胸膛激烈拍打,我哭喊得厉害,秦楠那满目的凄凉却变成了浓浓笑意,一把将我抱在怀里,说话的语调在瞬间恢复了过往的温润,双手轻抚过的头发道:“乔诺,我从不是弱者,可是在爱情面前,我从来都是弱者。乔诺,我爱你,答应我,永远在一起好么?”
永远在一起?我们两个人真的能永远在一起么?他可是为了名利都可以陷害我的,而我,就因为那件事,再也不能生孩子,秦楠他会不在意么?相爱容易相处难,他的爱情又能坚持到几时,我心乱如麻,正想回答秦楠,客厅里忽然一阵手机来电铃声。
是秦楠的手机,我定了定神,推开秦楠提醒他道:“手机响了,先接电话吧。”
“楠哥,不好了,巨人房地产那个项目上面好像发现了……”砰,就在我推开秦楠的瞬间,他的手机啪的落在地上,与此同时传来的是我的助理小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