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我?所以容忍我?有那么一瞬间,我是真的相信。可是,我一旦想起那张照片,我就无法相信。况且,以秦楠这样的身份,他会莫名其妙的喜欢我这样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女孩儿?
三年前,我跟他几乎可以说是毫无交集。即便是跟薛家渠一起见了他的那些朋友,我也从来不曾跟他们说过一句话。对于秦楠,我更是没有交集,他说他喜欢我?呵呵,他当我是三岁小孩儿,那么容易骗呢?
或许,在他的眼里我就是个三岁小孩儿,就是那么容易被欺骗。隔着发丝,我冷眼相望,“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鬼话?你喜欢我?三年前你和我毫无交集,可以说是素昧平生,你说你喜欢我?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在牢里的时候?还是,我从牢里出来的时候,你刚好路过,对我一见钟情了?”
“你当是傻是不是?啊?你当我傻逼吗?”我笑着,笑得像个疯子,头一回对着一个男人笑得这样疯癫。
我的性格极端冷漠,却又懦弱,在遇事时,我总习惯性的逃避。三年前进入大牢的那一天,我告诉自己,三年以后,我一定要活得精彩。我要忘却原来所有的不痛快,我要忘记薛家渠,我,要抛开所有与薛家渠相关的东西。
因为,我不知道再见到薛家渠,我会不会承受得起,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些什么来。从出狱到现在,足足半年的时间,我每一天都在努力的想要让自己成为一个正常人,我努力的让自己不再去受那些刺激。
可是秦楠,他用了半年多的时间,给了我一个美好的梦,然后在我以为我即将要走出来的时候,将这个梦击得粉碎。那些碎片,如同无数把刀子,在一瞬间,全都穿透了我的心。
心……在滴血,我抬眸凝望秦楠,对着他冷笑,“高兴么?很好!你报复成功了!”
“乔诺……你别这样。”秦楠沉默了良久,红了双眼,说话的语气关怀备至,“你别这样行么?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骗你,我从没想过要报复你。你这样,我比谁都难受。”
倘若不是看到过他的另一面,我恐怕就要被他这副苦情的伪装给欺骗了,很可惜,我曾经见识过他最纨绔又最冷厉的一面。或许此刻他在对着我演苦情戏,对我关怀备至,在背后却又会暗暗嘲笑我愚蠢!
我向他靠近了,冰冷相对,“你难受?你高兴还来不及吧?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鬼话?”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你要我怎么做?”秦楠打断了我,平时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刹那间变得歇斯底里。
要他怎么做?呵,我也不知道要他怎么做,不管他做什么,我都无法相信他所谓的因为喜欢我才帮我,才欺骗我。这是何等可笑的理由?善意的谎言从不是这样说的。
我有些无力,我默然片刻,冷声回他,“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跟我在此之前,根本不曾有过什么交集,你说你喜欢我?你不觉得这个谎言编的很可笑么?”
“乔诺,你或许从来都不相信,我,爱了你四年,从你第一次和薛家渠见面那天开始。四年多前,从你在学校门口,替薛家渠指路开始。”秦楠的声音放低了下来,那双丹凤眼里透出温柔与无奈。
我第一次和薛家渠见面,我替薛家渠指路。我想起来了,四年多前,那是高三即将毕业的时候。那个下午,我刚好从南城高中出来。结果一出来就遇到了两个二十多岁的男生,其中一个问我校长室怎么走。
然后我带着他们一路找到了校长室,那个时候薛家渠穿了一身白衬衫,看起来很干净。我觉得他看起来不像坏人,就帮他们带路了。如今想起来,那种行为实在是危险又草率。
而那个时候我也就记住了薛家渠,而另一个看起来太纨绔,我极不喜欢那样的男生,于是也没有注意到他长成什么样子。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四年后,那个纨绔的男生,竟然会长成秦楠这个样子,衣冠楚楚,俊朗霸气。
秦楠双眸看着我,苦笑,“我那个时候就在想,这个姑娘长得这么好看,怎么没有一点防备心?我想过管你要电话,可我想,我再纨绔,也不能禽-兽到对一个未成年的高中生下手吧。”
“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会跟薛家渠走到一起。其实那个时候薛家渠就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年纪跟他一般大。我跟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想过把这件事捅破,但那个时候,我就是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你也不太喜欢我,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不是么?”
“我唯一能做的,只是阻止薛家渠对你造成更大的伤害。”秦楠闭了闭眼,一番说辞下来,硬生生把自己从一个王八蛋掰成了一个痴情汉。
可笑的是,我还有几分相信。但是在下一刻,理智却告诉我,他说的话不可信。当初薛家渠对我不也是爱到了骨子里么?可是,谁曾料到,真想却是如此残忍。
薛家渠,他连身份都瞒着我,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小职员。可从刚才秦楠的话语里,我听得出来,薛家渠是个富二代,是个二世祖!他原本就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所以于他而言,我大约就是个玩物,图一时新鲜罢了。
对秦楠而言,又未尝不是。更何况,我现在已经分不清秦楠嘴里的话是真是假了。
我理了理凌乱不堪的头发,露出那张布满泪痕,苍白如纸的脸,仰头问他,“薛家渠真的死了么?你确定你现在所说的一切,不是你们一起联合起来报复我的?我砍了他一刀,不过是被判刑三年,他肯定很不满意吧?”
“薛家渠确实死了。”秦楠打断了我的话,语调沉重,“他是真的死了,真的是因为脑癌,死在了手术台上。当初做那件事,其实他……是为了让另外一个女孩儿离开,只是没想到你阴差阳错的去了那里,他觉得对不起你,留下了那一封信希望你好好活着。托我帮你找一个安稳一点的工作。”
所以,薛家渠留下一封信给我,不是因为他爱我,而是因为……他觉得害我坐了三年牢,害我有前科,对不住我!只托了秦楠帮我找一份工作,所谓情深意重的照顾,都是秦楠自己瞎编的。
呵呵,其实也是我自己活该,我怎么会蠢到动手砍他,我……怎么会失控?三年前,当我的室友沈静琬告诉我,薛家渠跟乔月在酒店里时,我怎么会冲动到提着菜刀就去砍他?
其实他想要逼走另外一个女孩儿,利用我就可以,何必要利用乔月呢?他可怜我?可怜我没有爹妈?同情我?
就因为这么个男人,我彻底的毁掉了自己,我可真够活该的!
我呆在原地良久,心里很难受,却再也哭不出来了。我微微闭眼,将自己的情绪尽量调整好,最后平静得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
“我知道了,他同情我是吧?我不需要同情!我很快就会辞职,你放心,我不会给你造成任何麻烦。或许你今天真的是无意的,对于我自己过激的举动和言论给你造成的伤害,我很抱歉。”话语间,我转过身,语调冷得像是个机器人,“钱,我会按时发到你微信上,以后不必再联系了。”
话说完,我直接下了楼,背后传来秦楠咚咚咚的脚步声。
我不希望他再跟上来,走到楼下拿起我的包包时,我冷声制止了他在跟来,“秦先生,别说什么你喜欢我,其实,你不过是同情我罢了,以后不必在见面了。”
话说完,我夺门而出,脑袋里已然乱成了一团,回到家里,活像个病秧子一般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我想拆开薛家渠给我的那封信,却始终没有勇气,我想扔掉它,却更没有勇气。
于是,我只能将它塞到了箱底里。第二天到公司的时候,我的眼睛红肿得不像样子。
设计师许言见了我,一张八卦脸凑上来问我,“乔诺,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被甩了吧?这不对啊!今天一早的,上面可就发公告了,说是那个实习生周涵,蓄意败坏总裁的名声,已经炒了。”
“那跟我没有关系!”我将辞职信塞进信封了,打算直接拿去人事部,然后走人。
我的语气有些过火,许言被惊了一下,然后那张脸更八卦,压低了声音问我,“诶,你跟总裁吵架了?”
“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我冷声回应,拿好了辞职书起身就往人事部门去。
“哎呦,也不知道上面是怎么想的,怎么突然就要裁员了?”我拿着辞职书进门的时候,人事部经理正在和一个人事部专员说话。
见了我,立即闭了嘴,我白着一张脸,把辞职信递给了经理,尽量挤出和善的笑容道:“经理,我……打算辞职了。”
“辞职?不是做的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辞职了,我可听财务部说是下个月要给你涨工资了呢!”经理似乎很震惊,震惊之余,又是叹息,“多少人想留下来都留不下来,你却要辞职。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意思?公司要裁员么?”我明知故问。
人事部经理叹了口气,递给我一张纸道:“是啊,也不知上面是怎么想的,这里面,可有很大的一部分是公司的老员工,这昨天上午,突然就说是要裁员了……。诶,乔诺,你不是跟上面挺熟的么?要不你去问问,这些人啊,有些一家老小的就靠一个人养着,你说这……”
我接过那张印了名单的A4纸张,看到一半就看不下去了,这些被裁的,若不是姓乔的,就是名字跟诺同音的。要么就是南城大学的,再不然,就是跟我住在同一个区的,还有个更冤屈,只是跟我同一天生日……
秦楠,他是在针对我!我想也没想,拿过我辞职信就直奔总裁办公室。我推门进去的时候,秦楠半倚靠在椅子上,勾唇浅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