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浩宜大吃一惊,这会儿还真有点不敢相信,“半仙,你说的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啊陛下!”聂半仙不断的作揖,神态异常坚决。
殷浩宜对这位聂半仙一直都很迷信,也是言听计从的。眼下寻思着聂半仙的话,殷浩宜想到了那日吴念念生产后,他召了殷浩宸进宫,兄弟俩之间的对话……
殷浩宜恍然意识到,那时候的殷浩宸,神情的确很不自然,就像是在极力的隐瞒着什么,很想要推掉寻找灵女子的差事……
殷浩宜阴恻恻的笑起来:“浩宸啊浩宸,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啊……”
聂半仙道:“圣上,宸王妃现在不就在您的手里吗?赶紧秘密处死,永绝后患。至于小王子,陛下您看看是留着还是处决,他身上也有言灵家族的血脉。”
殷浩宜想了想,说:“好歹浩宸是朕的母弟,朕要是把他的妻儿都杀了,似乎不太好。那就处死吴念念吧,孩子留着,朕以后再给浩宸指一户千金小姐。”招来了大内总管,嘱咐道:“事情交给你去办了,千万别走漏风声,要是传到浩宸的耳朵里去,为你是问……”
“皇上放心,咱家定会做好的!”大内总管不住的作揖哈腰,心中,暗暗替殷浩宸捏了把汗。
壬寅年二月二十六日,百里九歌和孤雁抵达了朝都。
自打庚子年十一月离开朝都,已经一年多了。走上熟悉的街道,望着两侧熟悉的茶楼酒肆,百里九歌说不出心头的感受。
远远的,还能看见奉国大将军府的那棵老柳树,柳树下就是曾经被百里越下令放火烧了的祠堂。
往事如潮水般,汹涌的香没了百里九歌和孤雁,难言的感觉让两个人不禁对视。
物是人非啊。
因着此行来朝都是为了营救吴念念母子,百里九歌和孤雁控制好情绪,很快的投入到任务中。
他们按照墨漓给的联络地址,联系到了御雷。
与御雷相见,是在一家酒肆里。百里九歌刚进酒肆,那店小二就双眼发亮,赶忙屁颠屁颠的冲过来,挥着毛巾引领百里九歌去二楼的雅间。
百里九歌和孤雁这便跟着上楼了,顺便回望着一楼大厅里的食客,这会儿都用着一种近乎膜拜的眼神,在望着百里九歌。
“孤雁,他们怎么这么看我?”百里九歌总觉得,那些人的眼神和周营里的士卒们很像。
孤雁想了想,哂道:“没准这帮都是妹夫的人。”
事实证明,孤雁猜对了。
在二楼的雅间里,御雷已经恭候多时。见了百里九歌进来,御雷赶紧笑嘻嘻的请百里九歌和孤雁入座。
店小二上了茶水后,就把雅间的门关上了。御雷笑哈哈道:“这酒肆里都是我们的人,安全的很,我们说话可以肆无忌惮。”
“得了,也不怕窗户外头趴着个偷听的。”百里九歌笑着嗤了御雷一句,仍是按照从前的经验,小声说道:“墨漓让我和孤雁来会合你,一起去折月楼。”
御雷赶忙掏衣袋,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黄帛,呈给百里九歌,“世子妃看看这是什么好东西。”
“是什么?”百里九歌边说边打开,接着惊喜道:“折月楼的机关图?御雷,你是怎么搞到的?”
御雷咧着牙齿笑道:“就是想方设法弄到的,世子妃现在是不是对属下刮目相看?”
“不错啊,挺厉害。”百里九歌如实夸赞。
孤雁也拿过了机关图,仔细的看了一遍,狐疑道:“这图有没有可能是假的?要是张假图,岂不是坑了我们还吃人不吐骨头。”
“这个……应该不会是假的吧。”御雷的笑容变的艰难僵涩起来,他其实也不确定。
百里九歌道:“总之试试看,有这图就比没有好,等我们混进了一层,先小心试试机关。如果对了,再往上探路不就好了?大家都是高手,互相照应着点,都小心些,没问题的。”
孤雁、御雷赞同。
在酒肆里吃了些东西,差不多熬到未时了,御雷说可以出发去折月楼。按照折月楼离这里的距离来推算,他们到达折月楼的时间差不多是未时三刻,那会儿正是折月楼的守卫最松散的时候。
依着御雷所言,百里九歌和孤雁换上了寻常男女的衣衫,孤雁特意搞了张白纱,让百里九歌把容颜遮住,否则以她这张脸,很容易把一群尾随者都引到折月楼,那可就坏事了。
未时三刻,三个人偷偷来到了折月楼附近。
这十九层高楼,似一座精致的塔,远远高出了朝都的所有建筑,高耸入云。折月折月,这意思便是站在楼顶就能将月亮摘下来。百里九歌笑了笑,这到底只是个美好而不切实际的愿望罢了。
眼下,折月楼附近有不少守卫,因着快要到换班的时间,也就不那么认真了。
他们正翘首以待着接班者的到来,忽然的,发现周围飞出了成群的鸟雀,扑棱着翅膀,朝着折月楼后面聚集过去。
这样的景况也许并不能太让他们去在意,然而片刻之后,这景况变的离奇起来——无数的鸟雀,从朝都的四面八方飞来,全朝着折月楼的后方飞去。
守卫们惊呆了,还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异象。折月楼的后面有什么东西,竟然将鸟雀们都吸引过去了?
守卫们下意识的去楼后查看,想着这折月楼方圆五百尺之内都禁止闲杂人等靠近,他们只是去楼后查看片刻,是不会有人在这么短的时间走上五百尺而进入楼中。
但他们想错了。
百里九歌、孤雁和御雷,都做得到。
就趁着守卫们去折月楼后查看异状的这片刻,三个人施展轻功,落在了折月楼的大门前。
御雷按照机关图上的标志,用着最快的速度,启动了大门。三人赶忙闪进去,将门一关,也就在这同时,鸟雀们散了,各回各处。
是百里九歌收回了御鸟术,她给孤雁和御雷使了个眼下,三个人小心的朝着楼里走。
外头,那些守卫们也不解的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等着换班,丝毫不知道就在刚才那片刻,有人闯入了折月楼。
这折月楼里的气氛,与九死之塔完全是两个味道。九死之塔的压迫、沉郁、恐怖,在这里都没有。这里只像个平凡的塔楼,有些藏经阁般的书卷气息。
三人按照机关图上的指点,先试过了第一层的机关,无误。
接着到了第二层,再试,依旧无误。
第三层,无误。
第四层,无误。
第五层……
第六层……
就这样顺利的直到第九层。
到了第九层,差不多也算是爬了一半。三个人环顾这像是书库般的第九层,周围全是柜子。御雷看了看机关图,这层的机关,就在其中一个柜子里。
“我去关掉机关。”
百里九歌说着,大步流星走到了那个木柜之前,抬手就打开了柜门。
可谁知就在这瞬间,她好像看见柜子里藏着什么人,而不等她问出口,便有团毛茸茸的东西撞在了她的胸口。
她趔趄了两步,下意识的用内力将那毛团扫出去,身子跌在孤雁的胸膛上,这瞬间听见那毛团发出了疼痛的叫声。
“嗷嗷呜……”
咦?这声音怎么如此耳熟?百里九歌恍然嗅到了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刚才那毛团该不会是……
“嘿嘿,九歌,原来是你们啊。”
有人说话了,声音是从那木柜子里传出来的。只见容微君从柜子里走了出来,宽大的衣袍不羁的覆在身上,松松垮垮的。
他捣着袖子,慵懒的招呼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孤雁公子和御雷也来了?看你们这架势,是墨漓让你们来的吧。”
“嗷呜……”那个被扫飞出去的毛团,雪貂闪闪,这会儿跟浑身骨折了似的趴在地上,委屈的抽着鼻子,无声控诉主人对它舍身负伤的无视。
百里九歌愣了:“小、小容,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啊,嘿嘿,是带仪儿来找药的。”
说到容仪,容仪便也从柜子里走出来了。一年不见,她的个子高了些,在见到百里九歌的时候,容仪露出欢喜的颜色。
“九歌姐姐!”她小跑着过来,扑入百里九歌的怀里,揉了揉她那双血红色的眼睛。
这个揉眼睛的动作,引起了百里九歌的注意,她问道:“容仪,你是眼睛不舒服吗?”
“是的。”容仪说:“最近我得了眼病,郎中说这种眼病很常见,但是药物却不好找。听说折月楼的第十三层有很多草药,二哥哥就带我进来了。”
原来是这样。百里九歌点点头,却觉得很不对劲,她嗤道:“小容你搞什么鬼!折月楼里机关重重,你带着容仪进来,就不怕她有个闪失?我要是你,就自己进来了!”
容微君耸耸肩,“没有万全的把握,我怎么可能把仪儿领进来?我这不是搞到折月楼的机关图了吗?”
他说着,就从袖子里掏出了机关图。
百里九歌接过机关图,一看,脸上浮现出些一抹诧然。
她惊讶的说:“御雷,小容的这张机关图,从九层之后的机关,都和我们的那张不一样,你快看看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