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言离打电话来询问了一下苏煜阳的情况，凌秒说还好。听凌秒那语气言离也知道，什么还好，分明是一点都不好！言离叹了口气就没再说话，凌秒反而安慰她，让她安心准备演唱会，苏煜阳他会照顾。

言离不太确定凌秒会不会好好照顾苏煜阳，毕竟凌秒看苏煜阳不怎么顺眼。可仔细一想，除了凌秒，周围也找不到适合照顾苏煜阳的人。风纪？算了吧，风纪还有自己的事业；她又是个女人；难不成纪林熙？算了算了，还是凌秒吧。

“谢谢你凌秒。”言离由衷地道谢。

凌秒笑了笑，垂下眸子爱恋地看着苏煜阳，他轻声说道：“谢什么。言离，我喜欢苏煜阳，所以我会好好照顾他，等着他醒来，告诉他。”

“啥？”

言离叫了一声，随即凌秒听到女人的惊叫声和脚跺在地面的声音，估计言离被凌秒的话吓到了，身体站不稳险些摔了。言离抚着胸口，微微喘息道：“凌秒，你吓死我不偿命啊！”

凌秒反问：“我说的是实话，怎么就是吓死你呢？”

言离在房间走来走去，不确定地问：“凌秒，你没给我开玩笑吧？”

“我有必要骗你？或者，我有必要骗我自己？”凌秒的声音更轻了。言离听出凌秒的懊悔和害怕，她那颗怀疑的心也就收了起来。言离吐出一口气，感慨地说：“峰回路转，这转折。啧啧啧，凌秒以前见你是巴不得一辈子不要见到苏煜阳，现在却巴不得不离开苏煜阳，恋爱中的人啊，我果然不理解。”

“只是不想自己后悔罢了。”凌秒叹道，“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很多事情凑在一起就让脑筋打结了，但在某些东西的刺激下，又忽然明了起来。苏煜阳的昏迷，我感到恐惧，我害怕他就这样一睡不醒。看着他倒在我怀里，看着他脸上的血色消失，感受他的皮肤变凉……看着、感受着他种种越来越糟糕的变化，我整个人就好像坠入了冰窟之中，寒冷、黑暗，无力呼救。

说起来，我应该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喜欢上了苏煜阳，只是一直看不明白。

言姐，我不想后悔，哪怕……哪怕他真的醒不过来，我也要陪他走完最后一程。”

“说什么傻话呢。”言离呵斥道，“老苏怎么可能醒不过来？你对他就这么没信心？”况且，有你在，他能安心死吗？啊呸呸呸！

言离内心的吐槽凌秒自然听不到，但言离的斥责他听在耳里却进不了心里。

凡事都做最坏的打算，凌秒从来都是这样。

苏煜阳死了，无非就是最坏的打算。

“言姐，谢谢你。”凌秒说这句话完全是为了让言离宽心。言离不了解凌秒，凌秒这样说了，她就当凌秒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倘若言离换成纪林熙，纪林熙已经在来苏煜阳家的路上了。

言离看了下时间，忽然问道：“小秒，虽然这个时候说这话有点刺激你，但我还是想问，不知道行不行？”

凌秒随意地说：“问吧。”

“纪林熙的电话是多少，他在哪儿工作？”言离结结巴巴地问，显得很是羞涩。凌秒爽朗地笑了起来，笑声传到言离耳中，言离莫名地红了脸。

凌秒慨叹道：“言姐，你也有害羞的时候啊？”

“去你的。”言离被凌秒的笑声欺骗了，她褪去了伪装用的小心翼翼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凌秒笑得更欢乐了，言离骂了一句他才有所收敛。凌秒哼哼唧唧地说：“我告诉你这些，有什么好处呢？”

言离似乎早就预料到凌秒会提条件，她爽快地说：“我们可以交换嘛，你告诉我纪林熙的事，我告诉你苏煜阳的事！”虽然把朋友的信息给卖了有些不道德，但老苏啊，为了我能有一个男朋友，你就原谅我这一次。还有啊，说不定就是卖了你的信息，你才有爱情啊！凌秒对你，绝逼是真爱！

不得不说，言离开的条件凌秒很心动，但是有些东西他希望自己去发现，所以一口拒绝了：“苏煜阳很多东西我都知道，而林熙你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咱们这交换有些不公平啊！”

“那你想要什么，只要我办得到，就算剐我一层皮我也办到！？”言离算是败了，她实在想不到自己还握有什么凌秒感兴趣的东西。

剐一层皮也要办到？言姐，你对纪林熙好似有多爱，还是说吹牛不要钱，可以随便吹？

凌秒装模作样想了一会儿，说：“言姐，其实我什么也不想要。刚才只是试探你。林熙是我的兄弟，我希望他能找他一个爱他、他又爱的人。虽然我始终觉得你对他的感情升温太快，但我相信若你是真的喜欢他，那就是真的喜欢他。我喜欢苏煜阳，所以他的朋友我信任。也许这话被别人听到会说我傻，但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说着说着，凌秒的语气伤感了起来。

言离担心凌秒的情绪会崩溃掉，她赶紧找了个理由挂断了电话。

回到家之后，凌秒一直在修改苏煜阳的稿子，若不是言离打电话来，他都不知道时间。

看着屏幕上“通话结束”四个字，凌秒把手机扔到一边。视线落在苏煜阳身上，苏煜阳的动作、神情和今天下午一模一样。凌秒吻了吻苏煜阳才起身向浴室走去。

凌秒接了一盆温水回到房间。

毛巾浸水，拧半干。

额头、眼眶、鼻梁、鼻翼、嘴唇、下巴、鬓角、耳廓，如同擦拭一件精美的瓷器般，凌秒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擦完脸，凌秒又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脱掉苏煜阳的上衣，用湿毛巾擦拭苏煜阳的身体，同样是每一个角落都没放过。上半身收拾干净，凌秒脱掉了苏煜阳的外裤，然后就不知所措了。

下半身自然也是要清理，只是太过私密，苏煜阳和凌秒的关系目前来说只能算是认识的人。

“靠，都是男人，你有的我都有，我还怕你不成？”凌秒激励自己一番，果断的扒掉了苏煜阳最后的蔽体之物。

其实，刚才凌秒的话还有一半没有说：靠，又不是没见过！

清洁完苏煜阳身体，凌秒才给苏煜阳换上睡衣，然后给他盖好被子。

拿着脏衣服进了浴室，接着“哗啦啦”的水声传来。凌秒站在水中莲蓬头下，任由温热的水珠打在疲惫的身躯上，微红的眼圈噙着泪珠。

“苏煜阳，苏煜阳，苏煜阳……”凌秒念叨着苏煜阳的名字，仿佛只要他一直这么呼唤着，苏煜阳就会听到他的祈求，他回到卧室就能看到睁开眼的苏煜阳，然后苏煜阳会说：“小秒，你回来了？”

“苏煜阳，你不是希望我回来吗？现在我回来了，你他妈的却昏倒了，你果然是个混蛋，彻头彻尾的混蛋！”凌秒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被水声掩盖，他捂着心口靠着墙缓缓坐在地砖上。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凌秒关了水衣服都没穿就走了出来。

响铃的，是苏煜阳的手机。

“MM？”看着来电显示，凌秒一头雾水。

“喂？”凌秒嗓音沙哑干涩，难听到电话对面的人都想挂断电话，但这电话是她打给儿子的，接电话的却不是，这让她警惕了起来。

“小煜呢？”中年女人的声音传来。

凌秒看了眼没有丝毫反应的苏煜阳，强笑道：“他在码字呢。”

“你又是谁，为什么我儿子的手机会在你这里？”女人的警惕少了一分，但语气十分强硬。

凌秒忽然明白“MM”是指的什么了，他抽了下鼻子说：“伯母您好，我是他助理凌秒。”

“助理？是辞职的那个，还是另找的？”苏母好奇地问。

“辞职的那个，不过我又回来了。”

“既然辞职了，就不要当助理了，当小煜男朋友……我是说……”苏母话语凌乱，想要解释什么，但又化为了无力的叹息。

凌秒自然知道苏母在担心什么，他解释道：“伯母你不用担心，我知道苏哥喜欢的是男人。”

“那你……”苏母欲言又止。

“我？我喜欢的啊，也是男人。”凌秒抚摸着苏煜阳的脸，语气充满爱意。

苏母这一听，先前的担忧立马被喜悦取代，她试探地问：“那你觉得小煜怎么样？”

“他很好。”凌秒赞许地说，“可是，他似乎不喜欢我。伯母，感情的事，不能强求。”

凌秒这句话既是说给苏母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反正他是打定主意了，在确定苏煜阳对自己的感情之前，绝对不会告诉苏煜阳自己喜欢他！嗯，这得给风纪、言离和纪林熙打个招呼，免得这三个家伙不小心透露了出去。

“哎。”苏母无力地摇着头。她已经几年没有见到儿子了，所以苏煜阳身边的男人，她一个都不愿放过，只希望儿子能早点带一个回去见自己。

“伯母，要不要苏哥接电话？”凌秒紧张地说出这句话。

“不了。”苏母体贴地说。如果告诉苏煜阳自己打电话去，苏煜阳一定会接电话，但她也知道，码字的时候，思路不能打断，所以她让凌秒转告苏煜阳，她寄了粽子过来，让苏煜阳记得签收。

“苏煜阳，你老妈寄了粽子过来，你不醒来，我就把它们全部吃光光，一个都不给你留！”凌秒伏下身子吻着苏煜阳，许久才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