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思远的脸色难看极了，又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甚至，他的眼里真的流出了泪水，“我和慧芳是真心相爱的，我们都已经准备结婚了，要不是他的计策，我们早就在一起了，明明-慧芳应该嫁的人是我。”

“你……你说什么？”苏慧芳呼吸急促，她捂着心脏的位置，只觉得那里难受的让她快要窒息。

“对，就是程诺，我们所有的误会都是程诺故意挑拨而造成的，他故意在你面前说我的坏话，让你以为我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又在我面前表示，你想要更加富裕的生活，甚至，那一次在酒店，跟我一起滚床单的女人，也是程诺事先在我们的酒里下了药，我们才会发生了关系。”

“阿诺做的？”苏慧芳呆呆地问。

“是啊，就是那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是他做的，不然的话，我又怎么会跟你分开，慧芳，我说过要给你一辈子的幸福的，慧芳！”

高思远笑着，眼里咻地留下了两行清泪，“我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后，又怎么会放任他不管了，是程诺毁了我的爱情，那他只好用命来陪嘛，老实说，他死的时候我还挺伤心的，可是，谁让他先背叛了我。”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苏慧芳呆呆地站在那里，心里已经麻木，只觉得那些封尘的往事几乎要把她逼疯，如果一切都是阿诺做的，是他算计的结果，那么，她算什么呢？如果她和高思远的一切都是算计造成的，那么是谁的错。

是因为他们不够信任对方？还是因为程诺的计策太好，可是她恨不下去，阿诺对她太好了，跟阿诺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她简直就好像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一样。

“是不是感到不可思议！”高思远在苏慧芳耳边低声呢喃着，“无意间知道的时候，我也不相信，我花费了无数的时间和经历，整整半年，将事情调查清楚之后，我才发现，原来程诺一开始就在算计我，真是好笑啊，这就是我认的兄弟。”

程诺到底做的对不对呢？程冽没有心思去想，当高慕白跟他表示一切都准备就绪，就差他一声令下就开枪之后，程冽再次看向高思远，“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该杀了我爸爸。”

“那是你爸爸嘛，你当然这么说！”高思远猛地退后两步，将脑袋缩在苏慧芳的后面，厉声道：“程冽，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让狙击手离开，不然的话，我立刻开枪。”

程冽瞳孔猛地一缩，在场的人心再次沉下来，他们都没有想到，高思远竟然察觉到了，一时间，双方僵持在那里，谁都没有说话吗，偌大的教堂里，静寂无声，空气压抑的几乎快要把人逼疯。

高思远的声音再次从苏慧芳身后传来，他站位站的很巧妙，刚好把要害都挡在了苏慧芳的身后，狙击手压根无法捕捉到他的身体，跟不要说是一击毙命了。

“程冽，程家的暗卫操纵步骤我比你还要熟悉，一开始他们一直都掌握在我的手里，要不是当年程晓玥出生，我主动把权利交上去，哪里还有你的份，你若是再迟疑，休怪我不客气。”

“撤退！”程冽眸中泛着恒古不化的寒意，冷冷地吩咐道。

“阿冽！”程晓玥急了，程冽朝他使了个眼色，程晓玥见状，没有再说话。“程冽啊程冽，你以为你棋高一招，其实，你们都要死了，你知道吗？兰梨早已经感染上了艾滋病毒，只是您们不知道而已。”高思远得意地大笑起来，“你都醒来这么久了，不可能没有碰她吧，你也完了你懂吗？”

“艾滋病毒？这怎么可能？”程晓玥怒吼道。

“有什么不可能的！”高思远看向坐在地上表情崩溃的兰梨，“你还记不记得潘雨欣还活着的时候，有一天她约你出去喝酒，当时你的酒里面被季彦希放进了含有艾滋病毒的人的血，我记得酒你喝光了，滋味不错吧。”

“那杯酒？”兰梨陡然瞪大眼睛，她想起来了，当时潘雨欣一直跟她说，要她喝一杯，后来她就把酒喝光了，兰梨脸色大变，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兰梨！”程冽心疼的抱着她，“别怕，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有我陪着你。”

“你这个畜生，你怎么能那么做！”苏慧芳大吼着。

“这都是程冽逼我的，他一直咬着我不放，不然的话，我早就跟你在一起了，你看，我们明明相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不，我不爱你，我爱的是当年那个心底善良，即使被亲人背叛，也保留着最后一份善良的高思远，而不是你这个魔鬼。”

“哈哈哈哈！你说的对，我就是魔鬼，或许我早就疯了，活下来的，只是一个拥有执念不想消失的一具皮囊而已。”

高思远疯狂地大笑起来，他抱着苏慧芳，不再流泪，眼里那些挣扎难过悲凉的情绪却缓缓地消失了，最终变的坚定起来，像是想通了某些事情一样，他对苏慧芳说道：“慧芳，如果当年没有程诺的搅局，你会嫁给我吗？”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了，高思远！”苏慧芳脸上是麻木的神色，太多的悲伤和绝望，让她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好，这一刻，她甚至连名带姓的叫出了高思远的名字，“不，你不是高思远，你姓夜，你是夜子骞，我的阿远不会拿枪指着我的。”

“告诉我好不好，慧芳，求你，我想听真话，求求你，告诉我。”高思远这一次没有强势起来，语气里甚至带着哀求，说到底，执着了这么多年，无论是拼命保护程诺，还是到最后杀死程诺，都是为了面前的这个女人。

一念执着！

这世间最美好的事物无碍乎得不到的和已失去的，但人们常常忘记了，已经拥有的才是最珍贵的。

“会的吧！毕竟那个时候，我那么爱你！”苏慧芳终于回过神来，她想起那个时候，她和高思远在一起的那些快乐的日子，可是时光一去不复返，她们终究还是错过了，并且再也无法回头了。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阿远，我们回不去了！”

“是啊，回不去了，如果可以，我多想时光可以倒流，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慧芳，如果有下辈子的话，嫁给我可好。”高思远虔诚的在苏慧芳的背上落下一个绝望的吻。

“好，下辈子我嫁给你，我嫁给你！”苏慧芳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这一刻，她已经说不清楚对高思远是恨多一点还是爱多一点了。

“有你这句话，我就满足了，慧芳，我记得以前你最爱听我唱歌了，现在，我唱歌你听好不好？”不等苏慧芳回答，高思远已经唱起来，他的声音里带着悲凉的绝望，像是濒死的天鹅，发出绝望凄厉的哀嚎声。

“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的那样爱我！想要问一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的为爱痴狂……”眼泪再次从高思远的眼里滑落，他忽然大力将苏慧芳远远地推开，同时拿枪指着自己的心脏。

“砰！”清脆的枪响声在偌大的教堂里响起，鲜血飞溅而起，高思远脸上带着满足的笑，缓缓倒在地上。

谁也没有想到，高思远在最后的时刻，竟然选择了自杀！

“不！阿远！”苏慧芳发出一声竭嘶底里的大吼声，她连滚带爬的冲上去，将高思远抱在怀里，泣声道：“阿远，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呢？”

“慧芳……”高思远想要伸出手，再次抚摸苏慧芳的脸，却怎么都无法将手伸出来，苏慧芳抓着他的手放在脸颊上，一时间泣不成声。

“爸！”高可欣哭着冲上去，扑通一声就跪倒在高思远的身边。

“慧芳……对不起……可欣……照顾好……慧芳……”他的声音越拉越弱，气息也越来越弱，抬起来的手终于无力的滑落在地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不！不！阿远，不要死，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好不好！”苏慧芳嚎啕大哭起来，她抱着高思远的脑袋，将脸贴上去，想要把自己的温度传给他，可是他身上的温度依旧在一点一点的变冷。

“妈！”程晓玥和程冽走上去，想要安慰苏慧芳，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高思远是做了很多错事，可是到最后，他始终还是为了苏慧芳，并且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苏慧芳受伤。

苏慧芳泣不成声，她忽然抬起高思远握枪的那只手，缓缓地把枪对准了自己的心脏，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缓缓地扣动了扳机。

“砰！”又一声枪声响过，苏慧芳倒在了高思远的身上，明明十分痛苦，她脸上却露出了笑容，她紧紧的握住高思远的手，低声道：“起码这一刻我是爱你的，阿远，我来陪你好不好？”

“妈！”程晓玥冲上去，她简直不敢相信，这竟然就是苏慧芳最后的选择，“妈，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妈，你要丢下我和阿冽离开吗？妈，不要这么残忍好不好？”

“对不起晓玥……还有阿冽……我已经无法在面对现实……妈太懦弱了，那样的现实太痛苦，我死后，把我葬在单独的墓里吧，我是个祸害，如果不是我……阿诺和阿远就不会反目……他们就……就不会死……答应我……”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程晓玥泣声道。

苏慧芳的目光望着窗外的阳光，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那时她年华正好，还是个爱做梦的年纪，高思远牵着她的手，两人一起走过田野，走过大街小巷，在泥泞的小路上，她撅着嘴，嫌弃高思远约会的地方古怪，高思远就背着她走过那小路，然后，他们迎来了一片金黄色的向日葵……

“慧芳，以后的路，我一直陪你走好不好？这样你也不孤单，我也不寂寞！”

“好，我们一起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