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房间里剩下慕景宸和王书两个人,慕景宸才问:“夏夏那边怎么样?”
“不是吧?少廷祸从口出,你打击报复我?”王书俊脸一垮:“景宸,你能不能别乱发散弹枪啊?”
“怎么?”慕景宸挑眉:“有意见?”
“我去!”王书咧咧嘴,笑得不太走心。
然后,他言归正传:“不用担心,都安排好了。”
“你不过去看看?”
“关我什么事儿啊?我看个什么劲?”狠狠瞪慕景宸一眼,王书也站起来往外走:“你少给我幸灾乐祸,小心我去林可馨面前揭你的黑历史。”
“我现在还有什么黑历史是她不知道的吗?”
“卧槽!”王书一拍脑门:“真是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像你这么厚的。”
王书离开了好一会儿,慕景宸才走到大屏幕前,对着画面上的林可馨,亲吻下去。
他吻得十分痴迷,亲了大约一分钟,才意犹未尽地转身,推开门,走出去……
林可馨到了一楼大厅里,到处都找不到慕景宸。
而且,王书和钱少廷他们也不见了。
想必男人们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她找了个位置坐下,慢慢品红酒,等夏温怡回来。
两杯酒都喝完,眼看慕耀祖和卢佩珊都穿着暗红色的老式对襟衣服下来,夏夏还没有下来。
林可馨急了。
避开人群,她从侧面楼梯,又爬上了二楼。
一走到楼道里,林可馨就喊起来:“夏夏,夏夏你……”
话还没喊完,一只大手突然从身后捂住她的嘴巴。然后,林可馨被人强行抱起,直接拖进一个房间。
“咔哒”一声,房门被关上,熟悉的气息迎面而来,嘴唇被男人紧紧堵住。
惊魂未定地睁大眼睛看了好半天,林可馨都没反应过来。
慕景宸退出唇舌,将林可馨抵在门上,用额头抵着她的额,笑得花枝乱颤:“怎么,连你男人都认不出来了?”
“你吓死我了!”拍拍胸口,林可馨嗔怪道:“我当然能认出你的气息,但还是被你的突袭吓到了好吗?我说,你怎么在这儿啊?”
“等你!”
“等我?为……”
还没说完,慕景宸的唇再次压下来。
这一次,慕景宸没有再给林可馨说话的机会。他把她重重抵在门上,使劲吻,使劲吻。
确实是使劲吻,吻得林可馨都觉得痛。
根本不用说,唇彩绝对被这家伙吃光了。
挣又挣不开,林可馨索性由着他发疯。
原本想着,这样的慕景宸,接下来一定会把她就地正法,彻底吃干抹净。
可没想到,慕景宸却只流连她的唇,双手都安安分分搂着她的腰。虽然林可馨能敏感地察觉到他的号角已嘹亮地吹起,慕景宸却再没有进一步动作。
许久,慕景宸终于放开她。
林可馨被他吻得头晕眼花,还有点浑身发软,偎在慕景宸怀里只顾喘气。
慕景宸的唇再次凑过来,却是含住她的耳垂,轻轻挑逗撩拨。
“可可?”
“嗯?”
“我想要你!”
“嗯!你要吧!我准备好了。”
没想到林可馨回答得如此干脆,慕景宸一下子笑出了声。
“我是不是把你带坏了?你现在这么放得开?”
“放不开管用吗?反正你又不会听我的。”嘴里说得理直气壮,林可馨的脸却红了。
平时她说出这样的话,露出这么娇憨的表情,慕景宸一定不会放过她。
可是现在,他却低头看她,一言不发。
林可馨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摸了下脖子,低声问:“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有!”
“那你一直看着我干吗?”
“我想看看,我的小猫儿,为什么那么厉害?”
“嗯?”
“胎发好吃吗?证明文件的味道怎么样?”
愣了下,林可馨恍然大悟。
她就说嘛!以慕景宸的精明和滴水不漏,既然选择了老别墅作为晚宴地点,怎么可能允许卢佩珊和慕耀祖出幺蛾子?
“你偷窥?”
“不光我,还有王书、少廷、钱爷爷,和好几位老董事。”
“啊?”林可馨一惊,脸色唰地变了:“那他们……他们会不会……”
“不会!”
“可是,你的身世……”
“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他们效忠的,不是慕氏,而是能带领他们获取更多利益的人。至于这个人叫慕景宸还是叫廖景宸,都没关系。”
“哦!”林可馨松了口气。
下一秒,她的心又再次提了起来:“阿宸,你……爸爸妈妈,他们……”
“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
“啊?”林可馨吃了一惊。
心疼地亲了下她瞬间苍白的小脸,慕景宸将她搂得更紧一些。
“妈妈能和爸爸一起走,她一定很开心。”
这话里饱含了多少伤感和泪水,只有慕景宸自己知道。
愈发心疼这个男人,林可馨抱紧他的腰:“阿宸,你会怪我吗?我……我没办法对他们下毒手,他们都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连牙都掉光了。都说赠人玫瑰手留余香,咱们,能不能给他们一条生路?当然,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我们以后再也不来老别墅了。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傻瓜!”将林可馨的脸捧起来,慕景宸温柔地看着她,眼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宠溺:“你已经让爷爷奶奶承认了我妈妈,还有我。甚至,给他们吃了泥巴,我为什么还要对他们下毒手?毕竟,他们养大了我,让我上学。而且,让我有机会遇到你。”
“阿宸……”林可馨的眼泪一下子掉下来。
杀父杀母的大仇,谋害妻儿的切骨之恨,谁能轻易地说放下?
可是,这个男人就放下了。
他愿意忘记卢佩珊害死他父母的深仇大恨,愿意忘记慕耀祖鞭笞他的切骨之痛,愿意忘记慕耀祖和卢佩珊带给他的那么多那么多苦难,只选择记住他们的好。
这个男人,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巍然屹立的一座山。
“别哭!”轻轻擦去林可馨的眼泪,慕景宸笑起来:“你都知道的,我非常庆幸爸爸不是他们的孩子,非常庆幸我身上没有流着他们肮脏的血,非常庆幸,没有玷污你,没有让奶包们成为羞耻的延续。我们应该,高兴才对。”
“嗯嗯!”拼命点头,林可馨踮起脚尖,主动亲他:“你说得对,我们应该高兴。幸亏爸爸不是他们的孩子,幸亏你身上,还有奶包们身上,没有流着他们肮脏的血。”
这次,慕景宸没有亲多久就松开林可馨。
尽管激动得嘴唇发抖,忍得都有些痛了,他却用手捏住林可馨的下巴,心疼地说:“把嘴张开。”
“干吗?”林可馨张嘴。
慕景宸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往林可馨嗓子里照:“我看看能不能把胎发弄出来。”
“怎么……弄啊?”林可馨含含糊糊道:“我都咽下去了。”
“你干吗那么实诚?”慕景宸心疼得眼睛都红了:“既然是骗他们,装装样子就好,为什么要真的吞下去?万一吃坏了怎么办?”
“怎么会吃坏?当年我跟着齐辉在街头流浪,捡垃圾都没有吃坏。”推开慕景宸的手,林可馨抱紧他的腰,将脸埋在他怀里:“阿宸,虽然我们都不想当慕家的孩子,虽然我们都讨厌慕家肮脏的内幕。但,我们要服从大环境。”
“我可以……”
“我知道你可以。”打断慕景宸的话,林可馨的声音愈发温柔:“但我不想你那么辛苦。反正奶包们都还没有正式取名字,就随妈妈,报户口的时候,都姓廖好了。至于你姓慕还是姓廖,有什么关系?已经成习惯的错,就不要再强行更改了。”
眼眶一热,慕景宸抱紧她:“好!”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把喷涌而出的情绪压下去,低声道:“可可,我们过几天,带着奶包们去看看爸爸妈妈们,好吗?”
“好!”
“不光去看我爸爸妈妈,还有你爸爸妈妈。”
“嗯!”林可馨继续点头:“好!”
公公婆婆当年尸骨无存,慕景宸不过在公墓给他们立了个衣冠冢,这件事情林可馨早就听张妈说过了。
至于她的爸爸妈妈,早都和小念的爸爸妈妈分不开了,公墓里究竟埋葬着谁的魂灵,只有老天爷知道。
但是,林可馨愿意相信,不管是爸爸妈妈,还是公公婆婆,他们都在天堂里看着他们,看着奶包们,看着他们一家人,一直幸福地走下去……
夏温怡一个人返回更衣室去给林可馨取手包。
走到门口,手指刚抓住门把手,她突然一愣。然后,缓缓转头。
距离她不到一米的身侧,墙根处,站着个人。
男人个子很高,很瘦,非常瘦,腰背不如曾经挺拔,还有一点驼。站在那里,像一根立起来却稍微有点变形的火柴。
他的鬓发有些斑白,五官早已没了多年前的温柔、清朗,如刀刻般深邃。
明明应该尽显苍老,却该死的好看。
而他的眼睛,在廊灯的映照下,那么深沉,那么忧伤。
他就那样看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内里,全是泪。
夏温怡直愣愣地看了他很久,突然之间,一股冷寒之气从脚底升上来。
她猛地转过脸去,一闪身,就进了更衣室。
何清远一伸手就抵住门,然后,人也跟进来。
不等夏温怡做出任何反应,他已关上门,从身后抱住了她。
夏温怡只觉得身上一阵热一阵冷,她像个伤寒病人似的,不停地抖,越抖越厉害。最后,连牙齿都在打颤。
更衣室没有开灯,黑黢黢的,她被何清远锁在臂弯里,像被施了定身法,连脚步似乎都灌了铅,艰难得根本迈不出步。
两个人谁也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就这么安静又纠结地抱着。
过了好久,夏温怡才压住几乎沉寂不再跳动的心,用力去拉扯何清远禁锢她的手臂。
可他的手,像钢筋铁箍般,根本撼不动。
他的声音很轻,却无比坚定:“夏夏,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