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考官环视一圈，表情十分镇定，声音里不带任何感情：“你应聘的是子公司业务员，既然是做业务，少不了要跟客户打交道，没有一副好嗓子怎么行？难道宴请客户吃饭的时候，还要专门请个人跟客户唱唱跳跳？”

主考官这话和业务工作本来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可是，在这么严肃的场合，被主考官这么慎重地说出来，所有应聘者都觉得非常有道理。做业务的，自然需要应酬，如果客人提出来去K歌，总不能请个人来伴唱吧？

大家这么想，王小美也这么想。所以，她清清嗓子，大大方方唱起来。

毕竟在商场滚打过许多年，没少陪客户唱唱跳跳，王小美的歌唱得不错。

可是，当她正唱得投入的时候，主考官突然说：“够了，不用唱了。现在跳支舞吧，理由我不重复！”

反正有了唱歌的经验，王小美虽然觉得景辉集团的招聘方式匪夷所思，但也能接受。

所以，她又扭了几下。

跳舞和唱歌不一样，唱歌没有伴奏也能清唱。跳舞没有音乐，跳起来怪怪的。

王小美扭了几下，就是找不到感觉，不是动作不协调，就是姿势夸张，仿佛站在大舞台上独自上演哑剧，看得林可馨眼皮子乱跳。

等王小美好不容易找到一点点感觉，主考官却又说：“好了，你现在演个小品吧！”

看到这里，林可馨终于不厚道地笑了。

唱歌、跳舞、演小品？后面还有什么？

其实林可馨之前的意思，是让王书跟主考官说一声，让她紧跟着王小美进去面试。然后，能提前将招录结果当众宣布出来，让王小美明明白白吃个哑巴亏就够了。

她实在没想到不苟言笑手段狠辣的王书，理解问题这么简单粗暴，整人的方式，这么憨直、可爱。

唱歌、跳舞王小美自己还可以，演小品？王小美一个人要怎么演？而且，在这么严肃的应聘会现场，她表演潘长江、巩汉林或者宋小宝，合适么？

嘿！这哪里是在应聘面试，简直是在耍猴嘛！

话说，能把堂堂景辉集团的招聘现场变成乡村大舞台，王书这本事也是没谁了。

很显然，这么想的不止林可馨一个人，主考官说出演小品的时候，不少人都忍不住，开始捂嘴偷笑，对着王小美戳戳点点。王小美站在会场中心，还算年轻的脸憋得发紫，尴尬得不得了，就是表演不出来。

主考官等了十几秒钟，见王小美还不动。也不啰嗦，直接说：“放弃是吧？那下一个……”

主考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小美打断了：“我不放弃，我演，我演！”

机会太难得，她要应聘的职位薪水很可观，别说演小品，就算趴在地上驴打滚，王小美也会同意。她也算大风大浪经历过来的人，这种摆明了的刁难吓不住她。觉得难堪，是因为林可馨一直看着她。

王小美有点迷惑，难道，林可馨没有骗她，林可馨真的开了后门要抢她的职位？

可是王小美又想，抢她的职位也用不着这么幼稚的方法吧？而且，就凭林可馨的能力，怎么可能控制整个应聘会？

这应该只是巧合。

想到这里，王小美的底气又硬了些，咬着牙开始演小品。

王小美的状态并不好，表演出来的动作僵硬难看，脸上的表情也特别假，但她勉强还能撑得住。

这次主考官没有打断她，和其他面试官一样，兴致勃勃地看着王小美表演。

王小美演的是一段宋小宝的小品，等她表演结束的时候，现场都快笑翻天了。不过主考官没有再出考题，只是面无表情地冲她点点头，直接喊了林可馨的名字。

王小美重重松了口气，退下来的时候跟打了胜仗似的，专门得意洋洋冲林可馨扬了扬下巴。

林可馨没理王小美的嚣张，这是景辉集团，以慕景宸和王书的身份，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她已经很满足了。而且王小美已经够难堪够丢人，等再知道自己抢了她的职位，估计能被气得吐血，她没必要继续跟王小美一般见识。

所以，走到一众面试官跟前，林可馨先鞠了个躬，然后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大大方方坐下。

和之前几个应聘者一样，主考官只问了林可馨几个简单的问题，林可馨都对答如流。尤其在主考官问到她对拓宽市场的看法时，林可馨把之前在徐氏保险做业务员时积累的经验认真梳理，观点犀利，针对性强，引得好几个面试官都冲她点头微笑。

林可馨的面试一结束，主考官就当众宣布：“经过几位面试官的意见，子公司业务员这个职位，景辉集团决定录用林可馨小姐。”

主考官的话刚说完，王小美就忍不住喊起来：“主考官？这个区的招聘面试还没有结束，凭什么就决定这个职位录用林可馨？后面还有那么多人没有参加面试，难道景辉集团的招聘是做儿戏吗？还是说，景辉集团的招聘，存在黑幕，有人走后门？”

王小美忍了那么久，在众人面前又唱又跳，就算是在耍猴，她也比林可馨卖力。可是，最后却换来这样的结果，她根本接受不了。她之所以敢当众跟主考官叫板，就是因为现在有上千人在看着，她想，如果今天她进不了景辉集团，那么她也要把林可馨一起拖下来，而且，还要把景辉集团的名声搞臭，让景辉集团给她殉葬。

王小美的话说得直接，又极富煽动性，排了一上午队还没参加面试的人立刻跟着嚷开了。

“对啊对啊！我们都还没有面试，凭什么这个职位就给林可馨？”

“不会真的像王小美说的这样，今天的面试有黑幕吧？”

“都说景辉集团管理严格，看来也就这样啊！”

众人议论纷纷，又看见王小美眼神凶巴巴地瞪着林可馨，恍然大悟。

“这个走后门的人不会就是林可馨吧？”

“景辉集团违反招聘规则，我们去寻求司法援助！”

“对，让慕景宸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

“让慕景宸出来！”

“慕景宸……”

第一个人喊出让慕景宸出来，立刻有第二个人响应，然后更多的人开始喊慕景宸的名字。到了最后，所有应聘者都满脸激动地喊着慕景宸的名字。如果这不是景辉集团的应聘会，林可馨一定会以为这是慕景宸的新闻发布会，这些人，全都是慕景宸的忠粉。

眼看场面已经要失控，王书突然从人群中走出来，十分镇定却面无表情地走到桌子前，坐下。

来景辉集团应聘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王书。这个私人助理的存在，在众人眼睛里就是个传说，很多时候，他代表的，就是慕景宸本人。所以，王书一出现，人群就安静下来。

王小美也没想到王书这种大人物，真的会到乱哄哄的招聘现场来，她有点紧张。

不过，事情已经闹成这样，她知道害怕也没用，索性破釜沉舟往死硬撑。王书坐下的时候，王小美还狠狠瞪了林可馨一眼。

林可馨全程都表现得不卑不亢，王小美瞪她，她很从容地冲王小美点头微笑，目光却似有似无地睨了下王书，相比王小美这种蛮不讲理的泼妇挑衅，林可馨的还击，显得镇定又从容。

王书坐下之后，环视了一圈所有的人，然后扶了下麦克风，声线沉稳地说：“这位王小美小姐说得没错，经过我们调查，子公司业务员这个职位的招聘，景辉集团内部确实存在黑幕，有人开了后门。”

所有人都没想到王书会这么说，全都诧异地看着王书，连林可馨都吃了一惊。

王书根本不在乎众人的目光，他的目光移向林可馨，说出来的话铿锵有力：“这位林可馨小姐，大家可能都知道，她就是两个月前，被徐氏保险排挤打压的金牌业务员，她的业务能力我们景辉集团有目共睹，我们景辉集团业务部也曾经与她合作得非常愉快。当初，景辉集团十分欣赏她，专门向她抛出过橄榄枝，但是被她婉拒了，因为她不愿背弃栽培过她的徐氏保险。像这样品质和能力都异常突出的优秀员工，我们景辉集团来者不拒。”

冰冷的视线落在王小美身上，王书眼眸中渐渐流露出明显的讥讽和鄙视：“王小美小姐？”

“我是！”看着王书酷似慕景宸的冰冷眼神，王小美微微吸了口凉气。

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林可馨的后台，似乎真的是这位冷面助理。

“知道我们的主考官为什么要让你唱歌、跳舞、演小品吗？嗤……”

皮笑肉不笑的嗤笑，让王小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因为你是个好演员，在徐氏保险的时候，你就非常擅长表演，而且，特别会利用睡走后门上位。不过，你今天走错地方了，这里是景辉集团，不是徐氏保险，我们景辉集团的部门主管，也不是徐氏保险总经理。我们虽然注重实力，但也同样注重声誉。”

站起来，王书话锋突然一转：“经过景辉集团高层会议决定，在这场招聘中，业务部凡是没有对王小美小姐进行严格审核的招聘人员，均按失职给予解聘处理，包括王小美小姐在内，景辉集团终生不再录用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