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雀无声里,老爹视线下,龚继寒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低的头,只知道,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盯着老爹的鞋尖……
老爹全名龚辞雍。
龚辞雍瞅着龚继寒低头的样,一下记起来很久很久之前,久到龚继寒母亲还在的时候——
他们一家三口呆一起,龚继寒的母亲也总这样低头,慈爱笑着,抱着龚继寒给他看。
他还记得龚继寒小时候那模样,俨然是自己的缩小版!
那时候还没有龚蓓蕾。
这些年,龚蓓蕾已然被宠坏,从不会低头给谁,哪怕面对自己,也永远高高的昂着头,所以,龚辞雍很久都记不起那画面了……那美好的回忆似乎还在昨天,不过眨眼功夫,龚继寒就已经长得和自己个头差不多了。
面前,龚继寒一声嗯,把龚辞雍拉回神。
这一刻,父子二人都想说些什么,但都没有说。
龚继寒是不知道说什么,龚辞雍是记起来自己这儿子的操性,直接公事公办的口气——
“上去吧,片区和人员,小权安排好了,你跟他走!”
多冷漠的态度和语气,说完,人已经擦肩过去!
而后,那后方一堆堆的“局长慢走”里,龚继寒大大松口气,回头看龚辞雍,看他的发色乌黑,看他的脊背挺直,略欣慰——
还好,他还未老的。
“七队,我们走?”
后面,权益年和大小张林小二刀已经等候多时。
这父子俩看似就两句话,实际上,一个低头半天不说话,一个出神半天不说话,时间过了好半天,可给他们着急坏了,还不敢打扰!
龚继寒嗯一声,扭头跟他们进专用电梯,去的不是十七楼,是十层尽头,七分队的会议室。
门牌都是按照顺序的,从一到七,紧挨着的六分队门开着。
大概是因为前面儿几个会议室都没人的缘故,走过五个房间都鸦雀无声,六队办公室的嘈杂声尤为刺耳。
里面一堆人闹哄哄的,不知道在笑什么,大概是结案了?龚继寒想着,走过去,余光从门缝里看到一堆人坐在会议桌子上,而他这脚步一抬,过去后,嘈杂声音却又都没了,但他也没回头看,也就没看到那边儿六队的一堆人齐刷刷的看向莫歌,而莫歌也是恍若务实的继续往前……
前头安静里,权益年开了那最后一扇门,并把钥匙交给龚继寒道——
“七队长,这间以后就是七队会议室了,钥匙您收好,一共两把,备用处还有一把。”
“有劳权叔,嘶……”
龚继寒接过去后,就在权益年的示意下朝着里面走,但一进门看到崭新一齐的桌子边,还有坐满的人,吓一跳!不仅仅是他,后面除了莫歌和权益年以外,仨人也都吓一跳,这都看到的,钥匙才开的门,这里头一堆人打哪儿冒出来?还是说,都被锁起来?
小二刀眼睛尖哎,一下看出来了——
“是防盗门!”
权益年笑笑,嗯一声径直朝里走,那里面是肃然起立的新人们,整齐一致鼓掌的喊着:“欢迎七队长!”
龚继寒抬手,示意他们坐,那边儿一堆堆坐下,这边儿自己也做,而后,权益年在众人都落座后才继续道——
“七队长,这一批新员除去五名应届毕业实习生,都是龚蓓蕾警官亲自挑选,人员职位的安排,暂时还按照马江安排:
由大小张林和王建安分别为侦查信息组、技术痕迹组和网监信息组组长;
随队法医,为前六分队法医莫歌。
您看,有问题吗?”
龚继寒大概扫了一眼面前坐着的一堆人,小二刀他们早入座,自己也早坐下来,唯独权益年始终站着,他正想说权叔也坐,但是权益龙走去了后面——
“嗯,那接下来,七队长你要发表简单讲话还是我说说关于七队负责的片区问题?”
“讲话什么时候都能讲,权叔请讲片区吧!”
龚继寒并没准备什么讲话,他脑子里其实有些懵,空白白的一片,大概是昨晚没睡好!
“也好,那我就直接说了。”
权益年说的时候,径直走去龚继寒后侧。
那后侧是一大片的白色幕布,幕布分了好几层,他把地图那页拉下来。
地图,并不是普通地图,而是涂满了红色的线条,也很明显能看出来,那是划分好的区域,每一队都用红线描绘出来条条框框,像是把巨大的城市分成数块蛋糕,七队那块——
“地图是今年才绘制的B市地图,莫法医是老职员了,应该看得出来,关于之前分队们的片区都进行了缩小,现在最终腾出来的是东南角。
东南这块区域,北至东北角起的【周街】,直向西去,达到西北区的【泗洪街道】,这两条街道是‘五队’和‘四队’的片区边缘,也就是说,过了这两条街的事物,不归七队管辖,正西边也一样,到【西城古街】以外,就是三队的片区了,剩下东方,南方没有片区之分,是省市区分,到Z省和D省边境之前,都是七队片区,七队长或者大家还有什么不懂和意见么?”
不说权益年讲得已经很详细,就说他那图画的也看的清楚分明,众人齐齐说着“没有”,龚继寒也摇头的时候,却传来莫歌的反驳——
“有意见。”
“老莫?”
几乎是莫歌说那三个字的时候,龚继寒就快速扭头看他。
莫歌扫他一眼,又看权益年,“这个片区不适合他。”
权益年还没说话,龚继寒就拧眉先道:“怎么就不适合?”
莫歌没说话,只看权益年,但权益年却在看龚继寒,而龚继寒又在看的莫歌——
“别看他,你跟我说啊老莫!”
龚继寒问,但莫歌绝对不会说,他怕说出来,反而适得其反。
ZD这两个省份都有黑帮头目,且都占据在省份边缘,有黑话说“东有东北虎,南有南霸天”,这东北虎和南霸天皆是心狠手辣之辈,之前一队负责这区域时,死伤多少人也没有抓住其任何把柄,别说那一队队长还是土生土长的B市人,老刑警,龚继寒虽也是B市人,可多年未归,贸然接手的话,不会有什么起色,反而让一队前功尽弃!他不知道为什么一队不负责了,可是,这其中曲折,他肯定不能告诉龚继寒,因为他相信,以龚继寒那傻又二缺的善良之心,肯定会说——
“我不下地狱谁下,这两个团伙,老龚我包了!”
想一想,莫歌就头疼,但接下来是腰疼。
因为随着龚继寒说的话,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劝阻无用了,龚继寒说:“我知道,任何省份交接处,都是团伙作案高发点,所以你是担心我刚来,但你不用担心!我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