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莫歌进来后,客房的大灯就已经开了。
灯下,龚继寒的表情也一览无余。
他本吃的开心,倏地动作一顿,叉子放下来,一脸的警惕和冷冰,上下审视着莫歌:“你问这干什么。”
说完,却不等莫歌说出答案,又一偏头——
“算了,你也别解释。”
“这件事不管你帮谁问,到此为止!”
“我死都不会说的!”
最后五个字,龚继寒是为表示决心,莫歌却一下来火,至今为止,他还没遇到过他一句话说完,对方有四句话等着的,微微低眉,随即又抬眸:“这个菠萝甜么?”
龚继寒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好像不太好,尤其在他似笑非笑的墨瞳里,瞬间打了个哆嗦:“嗯!特……特别甜!”
说完,还朝着嘴里塞一个,以示清白。
莫歌倏地抓住他的手,拽过来——
“饿不饿?我去给你泡一碗螺蛳粉。”
龚继寒想说不用的,但是没说完他已经撒开手走到门口,表情极其阴冷的说了句“呆着别动”,命令一样的口吻,叫龚继寒一下打个哆嗦,但想到他黑暗料理的属性,还是鼓足勇气,悄咪咪的跟过去。
螺蛳粉是速食的,开水泡泡就OK,但龚继寒还觉得脊背毛毛的,一阵阵的凉意顺着尾椎骨不停地沿着脊柱朝着后脑勺,头皮爬.
难道说因为自己不肯说出那件事,莫歌要下毒谋杀他!
不大可能啊,那件事的话,不应该会来杀他吧?
很快的,螺蛳粉的味道已经飘了满屋子,白白胖胖的一根根粉,盘旋在青色的碗里。
龚继寒琢磨,他这一晚上,又是切水果又是倒腾着做螺蛳粉的,不是还等着做实验吗?
他哪知道,莫歌现在哪里有心思做实验,或者说……就跟他忘记了告诉他吃饭的事儿,莫歌也忘了实验,只是把碗筷端给他面前后,摆出一副,我看着你吃完的表情。
龚继寒的确饿了,一来那些水果太开胃,二来他还是第一次吃莫歌做的东西……只是想到莫歌刚才询问的问题,怎么都觉得这粉里头有毒似得。
“你……”
你问那件事做什么?龚继寒还是决定问问他,但没想的是,被莫歌一个字堵回来:“吃!”
龚继寒僵固一下,然后大口大口的吃!
莫歌去拿了一瓶水回来坐下,一口一口的喝着,等看他几乎吃光时,才唇角一勾,冷笑,“吃饱了。”
“嗯!”
龚继寒抿抿唇,擦嘴,点头,心里敲小鼓,就坐这一会儿,靠背好像都湿了……但他又是真的不后悔刚才的所作所为,他真的不能说出那件事!
但是莫哥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他妹说的?
还是,莫歌他就是为这道疤才来的?
脑子里一一想的时候,莫歌忽然把瓶子放在桌上,咯噔的一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这看过去,就看莫歌拿起他的筷子,挑起里面还剩的一根粉,似乎是自言自语,因为眼睛是盯着那粉儿的——
“我啊,曾接受过一个案。
一名中年男性病患在感冒时,在医院输液间,忽然猝死。
家属医院都闹得不轻,当时全都以为是医患事故,直到送到我这里,你猜猜怎么回事?”
龚继寒哪儿猜得到这,暗戳戳的害怕,警惕的左右摇头时,看他手中的筷子左右那么一用力,咔的一下,那粉儿断成两截,而他放下筷子看向他:“我检验出来死者的死因是被蛔虫堵塞了气管,你知道的,蛔虫啊就像是你刚辞吃的那个粉儿,白白胖胖的,当时取出来的也差不多有你吃的那么多,密密麻麻,把喉咙气管堵得死死的……”
“呕!”
不比上次的乳/房还算能接受,这一次,龚继寒只觉得喉咙里也堵的厉害,直接扭头就起来!捂住了嘴!
莫歌斯条慢理的起来,依旧举止优雅的收起碗碟放倒洗碗机,顺带好心的一句——
“卫生间在后面。”
“吃宵夜不好。”
“吐完了多喝温水。”
“不谢。”
龚继寒一句句听着,发现了莫歌故意整他呐,那时吐着,看着那白色的粉儿,又想想那喉咙的蛔虫,最后吐得只剩下胃液,冲走了马桶后,只有一个感觉……
他、想、回、家!
可是……他又不甘心!
尤其是因为那件事被整蛊。
莫歌如果是知道什么而来的话,太过分了!亏的他那么信任他,把他当兄弟……但是当他看到手,又有片刻的犹豫,这手,还是莫歌包扎的,温柔的,大家闺秀的,冷笑的,腹黑的……眼前一溜儿的格格划过去时,后面卫生间的门被叩响——
“今天领导找过我,问我要不要一个助手,那个助手的名字叫秦楠。”
莫歌说的时候,龚继寒正在洗脸,一下走出去,还满脸的水:“什么?那你答应了没?”
莫歌瞅他那紧张兮兮的样,一挑眉,“你的老相好,我当然要卖你个面子,尤其我还知道她离了婚。”
说完,莫歌就转身朝着自己的卧室走,边走边又道——
“我这里不需要助手,你可以随便带着她玩,不过,法医学里没有比翼鸟,连理枝,在法医界里,爱情的典范是蛔虫,雄雌虫一旦合抱就是一辈子不分开,如果你还心里有她,我祝你们像蛔虫一样拥抱到老!
晚安。”
干!
谁要你的晚安!
不……
是谁要你的蛔虫!
眼看着莫歌走人进房门,龚继寒那种舒畅爽快的感觉又没有了,只有生气!气到想吐!
不过说起秦楠的话,他今天好像是看到了技术部的一鸣辞职转交信。
一鸣也就是秦楠的老公,现在转去崇川技术部的那位,但他忙着案子就忽略了,而今想起来秦楠,下意识的想知道——
秦楠的孩子哪儿去了?
嗨、他管这呢,回来也好,那天他看秦楠的态度就不对劲儿,正好有莫歌在这里,就让秦楠放放假从失败的婚姻里走出来也是不错!
好容易吐完,龚继寒饥肠辘辘的躺在床上时,几多下决心,深呼吸,转移注意力哟,才终于要睡着,而电话倏地响起来!是他心心念念的想要打电话、却又没打成的妹子龚蓓蕾打来的——
“嘿,老哥,对我送你的七夕礼物还满意吧!”
龚继寒一瞬间没反应过来那七夕礼物是什么,下意识的说:“我没在家住,你送什么了?”
那边儿嗤嗤的一笑:“就是你们现在戏称的格格,morgue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