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继寒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但事情,又远远比他想的还糟糕。
屠夫的生死不明,局面的瞬间颠倒,这剧情反转太快,以至于汪凯还没反转过来,在哆嗦着都尿了裤子,而龚继寒瞅准时机,三步并作两步的快冲过去,夺走,并抱住小鱼!
“孩子不能给你。”
龚继寒说的斩钉截铁,他相信,只要他拿到孩子,只要孩子在他手里,钟表就不会杀死人质,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钟表一下愣住了,然后拧眉不语的时候,龚继寒本想对哇哇哭的孩子说“快让你爸爸放下斧头来抱抱你”可是仔细思索后又改变策略。
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无异于是更加激怒他吧?并且,说了钟表也不会做,反而会更加狂暴!几度思索如何做最有利的心理谈判时,龚继寒还没开口,忽然听钟表先道:“人不是我杀的,我有证据证明是汪凯,他用烟灰缸,杀死了替我打抱不平的华子,华子是我唯一的好友,他发现汪凯的事,没有同流合污,反而很愤怒的要为我做主,可是……他被汪凯杀死了……证据就在我我的床子最里面,石头垒起来的布包里,是烟灰缸的碎片!”
“不!不是我!那烟灰缸上,还有他的指纹!是他杀了人,不是我!”终于,被指认的汪凯发出声音,但是他回神后立刻发现了自己尿裤子的事实,嫌恶的皱眉要去屋子里又站着,重复着:“不是我,不是我……”
“你闭嘴!”
“你闭嘴!”
龚继寒几乎是跟钟表一起说的。
钟小鱼被他敲昏过去了,这个时候,他的哭闹只会影响绑架犯的情绪罢了。
面对龚继寒的同时响应,钟表明显神色又好了一些——
“你知道吗,我这条腿本来是能好的,就是因为他!为了……保护这个贱女人!这个老变态想要爬他儿媳妇的床!我跟他吵了一架,这条腿,被他直接打废!我想过要报案,可是,我怕小鱼受伤,但是没想到……这个贱女人最后和他们一起背叛我!我是个失败的父亲,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我要……”
好起来的神色不出数秒,又变得阴狠,愤怒,难以自控,龚继寒生怕他再说出什么,立刻道:“你还有你父亲!他还需要你,他……”
可这一步棋,龚继寒彻底走错——
“我没有!那个老东西,就从没有做到过父亲的责任!他看着我被欺负的,看到我断了腿,也只是忍气吞声!你们所有人都怕杀人犯是不是?我现在——就是杀人犯!我已经杀了他,从法律上来讲,我和汪凯都活不了,但是这个贱人不一样!现在,我说的够多了,你要么把小鱼给我,要么,我就立刻杀了她!带着她一起下地狱!这个该浸猪笼骑木驴的贱女人!”
“你冷静!你听我说,即便汪凯的罪行确认,屠夫现在可能还没死,你听到救护车的声音了吗?他只是被你劈了一斧头,或许你还可以拥有美好的生活!”
龚继寒说的时候,手机里震了三震,那是……狙击手的信号,在涉及众多人员的绑架挟持杀人案中,是可以申请的,这僵持里,警方早就已经把这里包围,但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最后一步,是不会用上狙击的。
只是,那边儿的钟表却忽然又笑了——
“呵,美好的生活?呵呵呵,不可能的,他肯定死了……你看他都没气了,我逃不掉的……你替我养着小鱼吧……他被他们带的,本就看不起我……”
烈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来了。
龚继寒本就心急,这下更被晒得口干舌燥,正好转移个话题:“太阳出来了,你渴不渴?我有点,我能去拿两杯水吗?”
“我看你是想趁机靠近我,拿走我的斧头吧。”钟表现在聪明的可怕,龚继寒面上不动声色,甚至带着悲悯:“并不是,我只是觉得渴,这么大的太阳,你应该也很渴,钟师傅,在我眼里,你是一个技术高明的师傅,并不是杀人犯,更不是什么绑架犯,我知道你也是被逼急了,但是我想让救护车来的心是真的,万一他没死呢?”
说的的时候,那斧头一松,再松。
已经有起码三厘米,那小娇妻早就给吓的晕过去了,全靠着钟表勒着才没倒下去。
“并且,你说的孩子看不起你的事并不存在,孩子很小的时候,是会模仿的,他们没有善恶好坏的区分,完全是被这些坏东西教坏的,我相信如果他没事,你今后还有机会当个好爸爸,想想你已经过了报考警校的年纪,但你的孩子可以替你完成梦想的,你看,他和你长得多像……”
发现钟表的松懈,龚继寒继续做着努力,但可惜,钟表的心里已经完全认定了屠夫的死——
“不……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你别骗我了……也别给我绘画蓝图……不管你怎么说,杀人偿命,我逃不掉的!”
“死不死,我说了算。”
倏地,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且伴随吱呀一声,门,直接开了,莫歌标准的白衣翩翩的法医装扮站在门口,手中照旧是他的行李箱,但是这次,是手提着的,“你好,钟先生,我是B市最高级法医,刚掉到马江市,这是我的职业证书,你看是否让我去测他生死,然后,我们再继续聊?”
“你……”
钟表在门开的同时,斧头就搁近了女人的脖子,又出了血,龚继寒的心一紧,但又知道这个时候,莫歌的出现——
太正确了!
在钟表的沉默里,“咕噜噜”的声音已经响起。
龚继寒看着莫歌又带一身清风而来,边走边说:“既然你也是学过警的,应该知道,即便他没有呼吸,也可以做心肺复苏,因为脑还没有死亡,脑死亡才是最后的死亡,更何况……”
莫歌说的时候已经走到屠夫面前,蹲下来拿出听诊器放在屠夫的心口听了听以后,又拿出白色的绒毛球放在屠夫鼻子下侧,伴随绒毛被呼吸吹打的摇摆,他拿下听诊器看向钟表——
“放下她吧,剩下的交给我们,国家会还你一个公道。并且,有句话,我想要告诉你。”
莫歌说的时候,缓缓起身的同时,对外面的医护人员招手。
四五个训练有素的医护人员将屠夫抬上担架的全程,钟表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他们把屠夫带走,然后又看向龚继寒,他正拿出手铐把汪凯扣住,而就在钟表左右张望的时候,莫歌已悄然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