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慎三讲到这里,陈书记已经是微微颔首觉得十分新颖,黎远航看着神态自若侃侃而谈的赵慎三,心里居然泛起一种酸酸的滋味。郑焰红看着意气风发的赵慎三,更觉得自己的丈夫现在已经丝毫不逊色与任何一个领导了。
“贪,为万恶之源,其意义自然不需要多讲了,在座的谁都懂。可是,能够守住自己不去犯这个字,可就不那么容易了。自古至今,都有‘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说法,如果仅靠俸禄,哪里来的这万贯家财?还不是一个贪字导致的?这些银子后面,又隐藏着多少被敲诈的家破人亡贫无立锥之地的老百姓?
第二是散,我们现如今的干部体制,已经细化到分门别类分行业设置专人管理了,那就带来了人数众多的干部。如果我们的干部都紧盯着自己的三分自留地,不配合,不默契,上面传达下来的各项方针政策没有人认真督办,也没有人去贯彻执行,这不等于这项政策形同虚设了吗?再或者是玩形式,走过场,看似热热闹闹认认真真,其实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如同一盘散沙一般各行其是,这怎么能干好工作呢?
第三是懈,我们现在有些干部一天到晚都忙得很啊,忙着去应酬,忙着去拉帮结派,忙着去游山玩水,忙着去搓麻将斗地主,唯一不忙的,就是自己的工作。这是什么性质?你们可能认为了,我一没贪,二没散,总可以是个好干部了吧?错了!你在其位不谋其政,就是最大的失职,不作为就是最大的职业犯罪!这三个字,就是我们官场三蠹,不清除不足以树正气!”
讲到这里,陈书记居然率先鼓起掌来,自然引起了全场一片掌声。
赵慎三站起来冲大家鞠了个躬,接着说道:“刚才讲了官场的三种现象,接下来我再讲讲我们干部队伍中三种不合格的人,哪三种呢?痞子,油子,混子。
何谓痞子?就是我们干部队伍中某些干部,认为涉点黑很是荣耀,我就不止一次听到某位同志在宣扬他个人能力的时候很是荣耀的标榜自己‘黑白横趟’。用黑社会的所谓义气掩盖自己的一腔私心杂念,用不正当的手段谋取私人利益跟更高的职位,这种人说白了就是我们队伍中的流氓!
什么叫混子呢?我记得清朝的桐城大儒方苞曾经做过这样的比喻‘一将功成万骨枯换来的顶子叫血红,拿雪花银子换来的顶子叫银红,啥事不干混日子混到老,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熬到老熬来的顶子叫老红’,咱们的队伍当中也有很多这样的人物,上班浑浑噩噩,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或者是只当和尚不撞钟,看似勤勤恳恳一天勤都不缺,其实是混一个脸熟,混到资格到了自然就提拔了,要的就是这个‘老红’。
第三种油子最可恶,咱们现在的干部中,就颇有这些个‘精明人士’,觉得我只要跟上下左右搞好关系,把自己修炼成一个油浸泥鳅一样光滑的人物,就有的是机会高升,有的是机会发财。混子虽然混最起码他不干也不害人,那么油子就不同了,他们都是智商非常高的‘才子’,却偏生不把聪明才智用在工作上,最精通最热衷的就是钻营,甚至都能把所有上司的喜好都了如指掌,以备随时去巴结攀附。
两只眼紧盯着有好处的地方,哪里有利益哪里有他,哪里苦哪里累就避之大吉,钻到哪个行业就胡乱指挥一气,面子工程搞得光鲜无比,乍一看还真是个能员干将,可一落实全部抓瞎。耽误了工作还是小事,惹出什么南辕北辙的乱子来,还不是政府跟着收拾残局?
我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就在咱们在座的诸位当中,就有人或多或少的有这三种人的某种歪风习气,当然并没有达到不可收拾的典型地步,只要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就能够针对各种毛病,把小毛病早早的改正掉,对得起自己屁股底下的那把椅子。”
又是一阵掌声打断了他的讲述。
“天地之间人为极。意思就是民心才是最大的。那么怎么才能让民心所向呢,就是我们做干部的最大的责任了。只要大家认认真真为他们谋福利,民心就不会违背你,你这个干部也就当好了。
如果当干部的个个都拿自己当高高在上的领导人,用你们手里的权利去满足自己的欲望,用坑害别人的手段来达到目的,该为老百姓说的话不说,该为老百姓做的事不做,该贯彻执行上面的政策不去贯彻执行,到了上面调查的时候做出一副伪善的面孔来应付,就能够混过关吗?你混得过今天,混得过明天吗?咱们的党纪国法是干什么用的?总有一天,正义之剑是会落到这种人的脖子上的。”
赵慎三又喝了几口水,台下的干部们个个冷汗涔涔,然而,放下水杯,赵书记的慷慨激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痛楚:“说到这里,我这个县委书记就要给大家做个检讨了。因为我事前调查不够深入,任用干部草率,就把一个可能在政府办副主任位置上不至于滑向犯罪深渊的吴克涵,给放到了县教育局局长的位置上。
结果呢,这个干部非但不以我们县委对他的信任为动力认真工作,反而一门心思的想着怎么利用手里那枚红印章给他自己带来荣华富贵。利令智昏的把持县一高的招生跟新校区基建工作,肆无忌惮到威胁校长甚至买凶暗算我这个县委书记的地步。后来在我们县委、县政府对他的行为作出限制之后,就用辞职来逃避责任。
结果呢?收了人家的礼金办不成事情了,又失去了那顶官帽子做掩护,谁傻呀白白把钱扔掉?还不是闹出了家门被堵塞索还贿金的大笑话?怎么吃的还不得怎么吐出来?
而我跟王校长虽然遭他陷害,还不是好端端的一个坐在台上给诸位讲课,另一个继续做校长为莘莘学子付出?大家想想看,这样的干部,买凶杀人是不是标标准准的痞子?钻营攀附挑肥拣瘦是不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油子?在政府办副主任的职务上不作为是不是在做混子?这个人是不是集这三种人之大成呢?而他的贪心除了给他带来了囹圄之灾,给他家人带来了莫大的羞辱又得到了什么?
当吴克涵坐在我们中间的时候,在座的诸位谁会觉得他是一个这么可怕的人物?他的伪善跟他的全勤反而会是大家都深为佩服的吧?天不藏奸呐同志们,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会闹肚子的,手伸得太长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是会戴手铐的,引以为戒吧!”
赵慎三讲到这里,停下来喝了口水,台下一片寂静,诺大的会场,几百人坐在这里居然会一声咳嗽不闻。
“范文正公当政之时,曾经按照自己对百官的了解程度拿来花名册一一审视,凡有不合格者就用笔勾掉,他的同僚劝说他道:‘一笔退一人,则是一家哭,望公手下留情。’,范公答道:‘一家哭,比之一路哭一郡哭,哪一个更令人痛心?我既身为宰相,当以天下为公,岂能怀妇人之仁,为一家哭而滥发慈悲?’。
我们为什么要搞这次活动?为什么要反腐倡廉清除违纪干部?我们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哪,看着身边熟悉的一个人,甚至很可能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因为违纪非要处理的时候,我们也会痛心的,也会不忍心让他们一家哭的。可是,如果我们都姑息了他,就会导致好的政策得不到贯彻,老百姓的疾苦得不到改善,领导干部的声誉一落千丈。
出现了这样的局面,我们不去大刀阔斧的除痈去患,而是为了像范文正公的朋友劝说的那样做一个善良的好领导,博得一个虚伪的官心,而尽力去推行妇人之仁,那我们国家的党纪国法岂不成了好好先生手里的摆设了吗?如果用这种违纪干部的一家哭换来我们一个县老百姓的笑孰轻孰重?我想这笔账大家都能算得清楚吧?
我们的职务,是党给我们发挥能力,为民造福的平台,不是自己做生意赚钱的生意铺,吴克涵这个前车之鉴摆在这里,各位如果不能对比衡量,三省其身,做好深刻的自我查摆,自我改正,继续滑落下去的话,我们的规章制度就是范文正公手里那支笔,抹掉了谁,导致你们一家哭,也说不得咱们不顾人之感情了。”
赵慎三接着又从桐县具体的工作角度引经据典各个分析,系统的点透了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和如何改善,洋洋洒洒一直讲了两个小时,席间连一个人出去上厕所都没有,所有的参训干部都低着头一边听一边记,可以说是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等赵慎三讲完站起来给大家鞠躬的时候,全体学员都自动起立冲他鼓掌。
陈伟成书记激动地走上主席台说道:“赵书记讲的好啊,有了他透彻的分析跟具体的纠正措施,我相信咱们桐县甚至咱们云都的反腐倡廉工作都会取得良好的效果!为此我深感欣慰啊!”
至此,赵慎三终于跟黎远航希望的那样,为他的精心准备做出了一个完美的收官。
听完讲课,陈书记执意要直接返章省城,大家就把他送到省城界才返章了。
黎远航对赵慎三的表现也是赞叹有加,跟郑焰红一起从高速直接章云都了。赵慎三就赶紧返章县里,还得招待留下讲课的省城处长们,一直到深夜酒宴散了才算是章宿舍躺下了。
刘天地的政协副主席已经在赵慎三的努力下恢复了,现在银杏叶加工厂也紧锣密鼓的在安装调试,他天天干劲十足的一副老板样。这次开办培训班,他也以县领导的身份参与了。赵慎三早就跟他商议了,接下来的几天,上午就让省里的处长讲课,下午由他跟市纪委和县纪委的领导们讲课,这次培训也就差不多了。
商议已毕,刘天地也是满怀感慨,想起赵慎三在会上说的官场痞子,他明白赵慎三还是给他这个大哥留了面子的,否则的话他当年乃八大金刚之首,这个事例曾经在省内都引起过轰动,若论起震慑力来,比着吴克涵那个小倒霉蛋岂不是高得多了?可是人家只字不提,还不是怕他脸上挂不住吗?
面子这东西在第二次跟郭富朝撕破脸之前,他是看得很重的,但到了现在,他虽然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刘县长了,更不是不可一世的八大金刚之首刘天王了,不一摸一样的还在桐县生活着吗?所差的,也无非是阿谀奉承的人少了,应酬是非稀了,如同巨浪滔天的繁华过后,沉淀下来的反而是最值得珍惜的东西。
现在赵慎三又帮他恢复了副县级的级别,县政协有了他两间办公室,虽然他不时常上班,但架子总算又撑起来了。那么赵慎三不提,他自己如果以自身的经验教训准备教案的话,岂不是更能让大家都觉得他刘主席宽容大度,是一个无事不可对人言的豪爽汉子吗?
于是乎刘天地就用切身体会精心准备了一堂别开生面的自我剖析讲义,并在讲述过程中数次沉痛落泪,告诉大家一时的繁华终归是虚空,还是要脚踏实地的好好工作,才是一个党员干部应该做的事情。
在这次桐县培训会开办时,H省法制频道作了专题报道,云都市电视台、桐县电视台更是全程现场直播,还有多家大报刊均有记者现场采访,一时间又被宣传的沸沸扬扬,把一场原本很低调的活动办得红红火火,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陈伟成书记章到省里后,果真是在汇报这次活动的时候对赵慎三赞赏有加,并在李书记的首肯下,酝酿全省范围内的反腐倡廉活动。在纪检工作筹备会上,就当着全省各地市纪委干部的面,把桐县的工作十分称许了。
桐县本土干部的第一期培训结束之后,赵慎三才算是松了口气,接下来的活动虽然还有好几期,但有了第一期的惯例,接下来由县纪委跟县委办政府办联合工作小组在那边照应着,他这个县委书记就不需要时时刻刻钉在那里了,也就忙别的工作了。
黎远航突然给赵慎三打来电话,让他马上去市里一趟,他哪敢怠慢,急急忙忙就赶到了云都,直奔黎书记办公室了。
黎书记现在的秘书还是曹秘,看到已经是县委书记的赵慎三春风满面的走进来,曹秘更觉得跟随黎书记是一条多么光明的金光大道了。怎么敢怠慢已经是云都“封疆大吏”的赵慎三呢?笑的灿烂着说着:“赵书记章来了?黎书记说了,你来了马上进去。”
赵慎三一笑,拉开包掏出一条烟递给了曹秘说道:“我也不抽,白留着占地方,给你招待客人吧。”曹秘一看那条烟也千把块,笑着就收进了抽屉。
黎远航看到赵慎三进来,依旧跟以前一样淡淡的吩咐道:“小赵,就是纪委搞的这个活动,过几天省里要开纪检工作会,会上指明让咱们云都市做典型发言,你赶紧替我写一份发言报告。”
赵慎三赶紧答应了问道:“要求字数跟发言时间了吗?市里的有关数据是跟建设书记商议还是您另外有计划?”
“给了咱们十五分钟,别的没要求。数据你跟建设同志商议吧,你就别章桐县去了,一章去你就成了杂事老总了,也安不下心。就在市里写好,明天给我。”黎远航说道。
赵慎三答应一声就要去纪委,黎远航却又叫住他说道:“小赵,这活动就是在你那里搞的,你写这个应该不难,不急过去,有个事情先跟你通通气,你坐下吧。”
“好的黎书记。”赵慎三熟门熟路的走过去帮黎远航泡好了茶端过去,自己也倒了一杯坐在对面的凳子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小赵,你最近见过小姿了吧?”黎远航开口了。
“是的黎书记,就是那天您打电话找她我跟她在一起。她来找李富贵先生商议生意上的事情,具体的情况我没问,我把她送到花都宾馆就走了。”赵慎三说道。
“唉……家门不幸啊,养出了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背着我在云都搞什么资产转变生意,居然都把手伸到大顺昌去了,简直是气死我了!”黎远航突然间叹息起来。
“黎书记,小姿因为这件事找到我,我就带着郑焰红过去从白公子那边把他们的念头打消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至于其他的公司,反正是两厢情愿的事情,您既然不知情就永远不知情就是了,做叔叔的也不能左右成年侄女的言行呀?谁说什么都没用的。”赵慎三说道。
黎远航更加忧郁的说道:“难哪……现在的人,都消息灵通的赶上克格勃了,小姿就算是不通过我,说起来,还不是我黎远航的亲侄女吗?听说省里已经出台了对外资企业税率优惠全部取消的文件草案,一旦正式下发,那些被小姿转换的企业就会觉得上了当,找不到小姿的话,她叔叔我这么大一个目标放在这里,人家还会看不见吗?如果处理不妥善,马上就会捅到省里去,那可就……唉!”
赵慎三一愣,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黎姿在云都收了人家企业高额的手续转变费,人家为的就是一年少交几百万的各类杂费。现在黎姿刚拿着好处费拍屁股走了,政府马上就出台了取消优惠的政策,这不是耍人家是什么?如果是国有企业也就罢了,反正是国家的家当,糟蹋了那些企业领导也没什么感觉。就像那些私营的或者是国营私人承包的企业,哪一分钱不是人家辛苦赚来的?凭空被骗走了一大笔好处费,税率等杂费一块钱都没少交,那还有不跳出来叫苦的?黎姿来的时候虽然打着白少帆的旗号,但这些人最看在眼里的关系恐怕都是冲着黎远航这个“现管”大佬的身份来的,叫苦还不是找他叫?
“这倒也是一个麻烦,不过没听说省里有这个动向啊?不是说咱们省地域特殊,这项优惠政策继续保留吗?怎么会说取消就取消呢?如果是真的话,您打算怎么办?”赵慎三说道。
“这个文件是一定会下发的,无非就是时间早晚罢了。这里面的事情你清楚,虽然是白老板家的公子是老板,小姿只是替他跑腿罢了,但咱们怎么敢把这件事说明白呢?还不得替他们兜起来?这个哑巴亏……唉,吃的窝囊啊!至于你说那些企业闹起来该怎么办。小赵,你是知道我的,干工作我倒是可以,对付这种需要动点歪脑筋的事情我可是一筹莫展哪!但是在这个云都市,我除了你这么一个亲信,这种私密的事情你让我跟谁商议去?想起当初你摆平‘万福狼’的招数,我就觉得你一定能想出法子来的。你看,能不能替我想出一个解决法子呢?”黎远航居然饱含期许的把这个球囫囵个踢给了赵慎三。
赵慎三沉默了,他沉吟半晌方才很不肯定的说道:“那个……小姿他们在云都弄的戏法其实也没有造成什么损失,如果省里下发了文件免掉了优惠政策,那么也无非就是这些企业白丢了一笔被小姿他们拿走的好处费而已,要想让他们不出声,就只能是把损失退给他们,如果您能说服小姿退还这笔钱不就没事了?”
黎远航不满的说道:“我说了半天小赵你怎么就没明白呢?白少帆才是真正的老板,小姿只是一个跑腿的,钱都收进了腰包里,现在让白少爷退怎么可能?这个法子不行。想别的法子。”
赵慎三又想了一阵子才说道:“那么……方便告诉我小姿他们搞的就那几家企业吗?可以看行业用别的法子弥补他们一下,这些人毕竟还要在云都地面上做生意,也不敢太过分了,只要收支大致平衡也就没事了。”
黎远航这才赞许的看着赵慎三说道:“嗯,这才是我想要的态度嘛!如果你一味的跟我说官话打太极,我就赶你走了,哪怕我私人砸锅卖铁替这个死丫头还账呢!给你,这上面就是他们弄的窟窿,你仔细一家家了解一下背景,针对不同的人想出不同的弥补方法,赶紧在文件下发以前安抚好吧。”
赵慎三慎重的接了过来,扫了一眼居然有八家公司,其中两家是国有的,其余全是私营的,他看了就很是头大,那神情就带了出来。
黎远航当然也看到了,就进一步强调道:“小赵,这个时期省内看似平静,其实内中蕴含着极大的变动指数,在这种关键时刻,我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稍一不慎就会……所以这次小姿闯下的大祸你一定要替我消除,否则的话咱们可就一败涂地了。事成之后,桐县那个地方你也别呆着了,风险太大,我想把你调到环境好一点的县里担任县委书记,你看可以吗?”
赵慎三虽然不明白黎远航所说的忧患来自何处,但也不敢问,更加对黎远航提到的“咱们就一败涂地了“这句话惊惧不已,又联想到刚刚黎远航提到的拿下“万福狼”的事情,难道黎远航已经打定了临死也拉他垫背的阴毒想法吗?但面对面坐着哪有功夫仔细琢磨,只能是忠心耿耿的点头说道:“黎书记您放心,我一定仔细想想,看怎么样妥当处理吧。至于换地方的事情我没意见,在哪里工作都一样,看您的安排吧。”
黎远航很是诧异的看了一眼赵慎三,在他看来,这件事赵慎三不一定会答应,因为赵慎三在桐县接连搞了好几次出彩的活动,现在桐县在省里、市里的知名度已经远非当初所能比拟了,如果赵慎三真的干满五年达到富裕县标准,省里对他的奖励力度一定不小,那么他可就比现在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容易得多,这么一提也是试探,如果赵慎三反应强烈的话,也就罢了。他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赵慎三的许可居然是十分真诚的,就放心的更进一步深谈道:“哦?小赵你真的觉得动一动也行?不心疼你的五年计划了?”
赵慎三自嘲的一笑说道:“黎书记您又不是不了解我,我这个人喜欢搞一些出噱头的事情,这个口号也是随便喊喊罢了,到哪里不能再想一些新奇的法子?真的很无所谓。再说了,您让我去的新地方能差得了吗?我一点都不担心比不上桐县的。”
黎远航这才彻底放心的笑着说道:“哈哈哈,还是你看的开。对嘛,我不会亏待你的。既然你愿意动一动,我就不妨给你说的深一点,还是因为小姿不知天高地厚的对大顺昌动了动念头,这就很招上层的忌讳,已经有领导给我打招呼了让咱们对凤泉的领导慎重考虑,不能再导致莫名其妙的这类事情发生。我想来想去,除了你知道深浅可以去之外,派谁去还不是一样懵懂?好在凤泉县无论从地理位置跟经济环境,统统都比桐县好得多了,你去了也不算委屈你,你感觉怎么样?”
赵慎三“忒儿”的一笑,很一筹莫展般的揉揉头发说道:“啧啧,还真是的,派谁去可不都懵懵懂懂么?万一又有什么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衙内’‘少爷’什么的看上了这个地方,别人在那里没准就给卖了!唉……那我就去吧。”
黎远航哪里知道赵慎三肚皮都快笑破了呢,看着他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答应了,心里熨贴的说道:“嗯,还是你识大体,那就基本上这样子吧。
小赵啊,你现在明白我说你在桐县搞好纪检培训活动是完美收官是什么意思了吧?哈哈哈!这次咱们不大的调整,刚好有三个县处级干部到龄了要一刀切退二线,我适当安排一下,会很快落实下去,你就去凤泉吧。
这件事别泄露,章去后除了赶紧替我办小姿的事情,要紧的工作该跟涵宇同志交待的就交待一下,免得走得急了临时慌乱。因为你的几个活动,现在桐县的关注度很高,工作一定不能落下来的。”
赵慎三一一都答应了,黎远航也就放他去找李建设书记了。
李书记看到赵慎三,就笑了起来:“你小子行啊,都能把范仲淹的话拉上来讲课了,让陈书记都听的入神。章头我跟黎书记说说,把你要到纪检上来算了,等以后好好熟悉熟悉,可以接我的班。”
赵慎三赶紧一头冷汗状的说道:“哎呦我的领导啊,您可别夸我了。就前一天黎书记临时点将点到了我,弄得我没时间准备赶鸭子上架,往台上一坐,看着后排黑压压的领导,没有尿裤子就不错了,还说我讲的好呢!还有啊,您这个位置必须是有您这般煞气的领导才镇得住,我骨头轻,坐上去可压不住阵势。”
李书记笑了一阵子,接着转入正题,赵慎三详细询问了全市的纪检工作数据,跟李书记商议了发言材料的具体写法,索性就在李书记屋里用电脑开始写了,李书记现场指导,忙到很晚才弄清爽了。
“李书记,我今天可威风了,居然在您办公室工作了半天。您说吧,是您请我吃饭还是我请您吃饭?我看天也晚了,干脆看看我家郑焰红有事没,咱们一起去吃火锅吧?我看有家新开的火锅店不错的。”
李建设也喜欢赵慎三这种务实的干部,更想跟郑焰红保持好关系,就爽快的答应了,赵慎三电话问郑焰红也正好没事,几个人就到一家火锅店热热闹闹的吃了火锅。
席间,李书记跟赵慎三谈到了他被袭击的事情,说道:“小赵,你被打事件其实早就查清楚了,吴克涵被逮捕这么久了,之所以无法结案,就是因为那个参与的商人李富贵。这个人每次只要一进入刑拘程序,就会有人用很光明正大的理由把他保释走,弄得我窝火之极,可这也没法子,唉!”
赵慎三无所谓的说道:“李书记,清除不了糊涂了吧!我反正也没落下什么大毛病,这个李富贵既然有这般能耐,如果为了拿他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就不划算了。
打老鼠伤了花瓶的事情多了去了,咱们何苦要钻牛角尖呢?更何况他还在我那里承包好几亿的工程,真抓了工作也给耽误掉了。您看怎么合适结案就算了,真的不用顾忌我的态度。”
李建设要的就是这句话,就感慨的说道:“小赵啊,你看的真通透,有些事只能看透不能说透,你既然看透了那我就不说了,章头我跟侯书记商议一下结案算了。”
赵慎三满口答应了,这顿饭就吃得更和谐了。
跟李书记吃完饭,郑焰红跟赵慎三章到家里,赵慎三就把黎远航找他的事情都说了,郑焰红就说道:“三,黎远航让你帮他摆平那些企业,你准备怎么替他处理?”
“我刚才已经看了,一共八家公司,两家国有企业不用说了,黎书记不走他们也不敢怎么样。李富贵的公司应该也没有问题,还剩下五家,云天制药跟李富贵和黎书记都有关系,估计他自己能摆平。
那么还有这四家,管件建材这家可以跟燃气公司、焦化厂、供暖公司等国有单位联系一下,优先使用他们的管件材料来弥补,还有这几家规模不大的,章头我再想法子吧。黎书记交代了,如果不帮他也不行。”赵慎三说道。
郑焰红愤愤不平的说道:“哼,黎书记说得好听,什么大头被白少帆拿走了他不敢得罪白老板,分明是这几家生意他都有好处拿,现在怕出事就让你替他堵窟窿,什么人呢!”
赵慎三微笑着说道:“官大一级压死人,咱们既然在人家手底下当兵,该背黑锅就得背,如果总是有麻烦就到省里找路子解决,时间久了哪个上司敢用咱们啊?这事你权当不知道,我自己想法子处理就是了。倒是我去凤泉当书记看来是定住了,黎书记都让我章去给涵宇同志交接工作了。呵呵,看来呀,他是铁了心让刘涵宇接替我了。
其实,桐县的工作并不好干,那里民风彪悍,官风不正,官员结党站队已经成了固定的思维模式。也是我从章民闹事开始就强势登场,一次次遇险全部遇难成祥,让这些人从心底里认可了我是个更强悍的人才不得已被我收服了。
黎书记到底不是从基层一步步上来的,对这些情况丝毫不了解,误以为现在桐县已经成了路不拾遗的好地方,而且我前期打好的基础正好到了收成的时候,想让刘涵宇接手就坐收渔利,我想来也未必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