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番外 蓝妮(3)(1 / 1)

蓝妮开始酗酒、抽烟,有时喝得酩酊大醉,三天三夜都下不了床。

那一天,她在酒吧里喝酒,警察到酒吧突击检查,许多人被抓,蓝妮也在其中,因为她吸食了软毒品,她被关进了看守所,整整半个月,半个月后,她被放了出来,她以为她得打车回家,可是很意外,大门口竟然有人来接她。

是陆毅帮。

蓝妮看着他笑了笑,也只能是他了。

陆毅帮目光深沉:看来看守所待遇不错,你胖了。

蓝妮说:是啊,现在连监狱都讲究营养配餐,何况是看守所。

他问:你要去哪儿?

蓝妮说:去医院吧!

他皱了下眉:为什么去医院?病了吗?

蓝妮想了想说:我可能怀孕了,因为大姨妈一直没来。

他盯着蓝妮半晌说:怀了也得做了,因为你抽烟、喝酒,还吸毒。

蓝妮笑了笑,没有说话。

陆毅帮开车带蓝妮到了青城医院,医生说,她怀孕了,至少三个月了,而且是三胞胎。

蓝妮在医院的走廊里哈哈大笑,立伟,你听到没有?竟然是三胞胎。

陆毅帮瞅了她一会儿:孩子的父亲是谁?

蓝妮说:你问哪一个?

陆毅帮茫然:什么哪一个?

蓝妮笑了笑:三个孩子三个爹,所以我问你问的是哪一个?

陆毅帮皱着眉: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能不能有点儿正形儿?

蓝妮不以为然:我一直这样啊!

陆毅帮问:什么时候做?

蓝妮眨了眨眼:做什么?

他瞪她,粗声说:引产。

她也瞪他:那是我的孩子,我是不会引产的。

他皱紧了眉:吸毒会导致孩子有缺陷,难道你不知道吗?

蓝妮垂眸一笑:有缺陷……也是我的孩子,我不嫌弃,你嫌弃什么?

他沉默了一下,带身份证了吗?

带了,干嘛?

去民政局。

去民政局干嘛?领救济吗?

去民政局——领证儿——结婚。

蓝妮傻了:谁要跟你结婚?孩子是我的,我自己能养活。

他抓起她的手腕走到医院的停车场,把她塞进了汽车,然后,他们就闪婚了,真的是闪婚,从决定结婚到领了结婚证,一共用了不到两个小时。

她知道她有时候很混账,有时候也有点儿坏,可她依然觉得婚姻是神圣的,是两个相爱的人共筑一个爱巢,组成一个温暖的家,可是,她结婚了,却不是和自己爱的人。

他们填表,照相,签字,领证,一共用了半个多小时,没有承诺,没有宣誓,只有一个钢印深深地印在了他们的照片上,他们就成了夫妻。

从民政局出来时,她抬头望了望耀眼的太阳,流泪了!

他们没有新房,没有买东西,没有办酒席,更没有洞房,陆毅帮只是给他的同事们发了喜糖,说,他结婚了。

他依旧住在他家,她依旧住在她家,他偶尔会给她打来电话,问她怎么样了,需不需要人照顾。

她每次都会说:不用,我行。

她喜欢坐在阳台上晒太阳,手里捧着郑渊洁的《童话大王》,因为她从小就是听着、看着这些童话长大的,她喜欢那本杂志,更喜欢里面的童话,如今她也有了孩子,她每天都要把里面的故事读给他们听,她也要让他们听着、看着这些美丽的童话长大。

今天,她要给他们读一篇《父与子》。

【我是一只羊。我活到了应该当父亲的年龄。世界真奇妙,到了这个年龄,我的思维里就产生了一种激情,还伴随着身体里的一股原始冲动。这大概就是生命得以延续的接力棒。

我渴望当父亲。渴望让生命中的一个单元通过我继续。

在我们这儿,不是你是什么就得生什么,而是逢什么年生什么。比如去年,不管你是羊,还是兔,还是马,生的孩子都是狗。狗的爸爸妈妈也不一定是狗,可能是兔子。

今年生的孩子都将是猪。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头小猪成为我的儿子。这是我们的缘份。不管他是什么,我都爱他,他的血管里流着我的血。尽管我是羊,他是猪。

我们这儿有的爸爸可不这样,他们总希望自己的孩子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就拿我的邻居牛来说吧,他的儿子是一条蛇,他怎么看儿子怎么不顺眼,整天对儿子吹胡子瞪眼。我问他为什么虐待亲生儿子,他说他的儿子应该是只虎,起码也得是头牛。他的儿子真不幸,摊上了这样的爸爸。

做父亲的对待孩子只能干一件事:爱。

我的儿子是一头小猪,这就足够了。我不羡慕别人的猛虎儿子,也不嫉妒人家的千里马儿子,这个世界上绝了哪种生命形式都会导致地球毁灭。狮子和蚂蚁一样伟大。我斗胆说一句话,你看人类在地球上横不横?可从生态平衡的角度看,小草和人类一样重要。

不明白这个道理,就不是合格的爸爸。

我是羊,我生了一头小猪,我感到幸福和惬意。如果在这个世界上,羊只能生羊,马只能生马,那该成什么样子了?

我爱我的小猪儿子。如果他是鸡或是蛇或是兔或是老鼠,我一样爱他,一样让他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因为我是他爸爸。】

……

蓝妮合上书,望向窗外,泪流满面。

立伟,如果你知道你很快就要当爸爸了,你会不会高兴,你会不会像那个羊爸爸一样,爱咱们的孩子,无论他们是否健康!

孩子在六个月的时候,突然没有了胎心,医生说必须立刻引产,否则会对她不利。

她断然拒绝了。

她依旧坐在阳台上,旁边的小桌上依旧放着那本《童话大王》,她轻轻地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皮,他们仨个小朋友明明还在里面,可是怎么就没有了心跳呢!

你们的爹不知道哪儿去了,你们也走了,妈妈活在这个世界上,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她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幸福,幸福就是你身边有一个深爱的男人,再为他生一堆可爱的孩子,每天为他们柴米油盐。

蓝妮微微笑了笑,眼角挂满了泪。

立伟,你在哪儿?我佩服你对《简爱》的喜爱程度,你连骂我都用可以用里面的台词,就是那句,你说我的心不是肉长的,是鲸鱼骨和铁做的,我真的很好奇把你培育成人的父母,究竟是何方神圣,很可惜,没有机会了。

立伟,认识那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我爱你,更没有说过我想你,可是现在,我每天都在心里说:立伟,我爱你,我想你,每天都想,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想。

立伟,你可有想我?

想你的蓝妮——

她忽然想起他以前曾给她背诵的一首诗,是普希金的《我的名字对你有什么意义》。

我的名字对你有什么意义

它会死去

象大海拍击海堤

发出的忧郁的汩汩涛声

象密林中幽幽的夜声

它会在纪念册的黄页上

留下暗淡的印痕

就像用无人能懂的语言

在墓碑上刻下的花纹

它有什么意义

它早已被忘记

在新的激烈的风浪里

它不会给你的心灵

带来纯洁、温柔的回忆

但是在你孤独、悲伤的日子

请你悄悄地念一念我的名字

并且说:有人在思念我

在世间我活在一个人的心里

……

立伟,我在思念你,你永远都在我心里,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在思念你;如果这个世界上,你只在一个人的心里,那么,那个人一定就是我——蓝妮。

……

……

巴尔扎克说过,有些罪过只能补赎,不能洗刷……可是谁能告诉我,如今你不在了,我的罪过究竟该如何补赎,又该向谁补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