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嬷嬷欲言又止，眼睛盯着八福晋不放，似乎只要一眨眼八福晋就会消失不见。八福晋坐在梳妆台前，端详着镜子里早已不再年轻的自己，怎么摆弄都不如意。

“还记得当初刚入府时，还是嬷嬷每日为我梳妆打扮的……”八福晋卸下头上的金钗，笑着对镜子里的姚嬷嬷说。姚嬷嬷一愣，回忆道：“奴婢还记得，那时候八爷总说福晋穿粉色的衣裳好看，所以福晋特意让奴婢给您置办了好多套粉色的衣裳……”

八福晋颔首笑道：“是啊，只要八爷喜欢，我便心满意足。”

姚嬷嬷走到八福晋身后，拿起木梳子挑起八福晋的发髻，小心翼翼的轻轻梳理，叹息道：“福晋还是那么美，时光总是眷恋福晋。”

八福晋知道姚嬷嬷故意这么说，可是依旧忍不住掩嘴笑道：“您总是挑好听的话逗我，我哪里还美？”

姚嬷嬷见八福晋笑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在八福晋耳边低语：“就让奴婢为福晋再梳一次发吧！”八福晋点点头，任由姚嬷嬷打扮。

过了好一会，放下姚木梳子，八福晋看着自己整齐别致的发型，惊喜道：“这是民间流行的百合髻？”

姚嬷嬷从首饰盒子里挑了几样发饰，轻轻的为八福晋佩戴上，点点头笑道：“福晋好眼力，奴婢为福晋梳的正是百合髻，寓意能与夫君百年好合，恩爱长久……”

八福晋含羞着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失落的摇摇头，自哀道：“百年好合？这世间真的有百年好合吗？”说着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姚嬷嬷见八福晋哭了，慌了神，赶紧劝慰道：“福晋别伤心，是奴婢错了，奴婢这就给您重新梳……”

八福晋抽泣一声眨眼止住泪水，笑着对姚嬷嬷说：“别……我喜欢这个发型！”

姚嬷嬷蹲下来，半跪在八福晋的脚边，对八福晋苦口婆心道：“福晋，奴婢知道这次八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福晋一定很茫然无助，但是奴婢相信咱们总会好起来的。所以……福晋一定要好好活着，等着王爷出来与您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八福晋拉起姚嬷嬷，故意慎怪道：“嬷嬷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想不开呢，我会好好活着的，会一直一直陪着八爷长长久久……”

姚嬷嬷见八福晋说的轻松，想着必是自己多虑了，外面平瑞来催，说陈氏都收拾好了，马车就在王府外面候着，该走了！

八福晋闻言目光微微一闪，转瞬又恢复平日望着姚嬷嬷的殷殷神色。虽然只那么一瞬，姚嬷嬷的心又突地一跳，顿觉不妙，拉着八福晋的手紧紧不放道：“福晋……”

八福晋拍拍姚嬷嬷的手示意没事，点点头送了姚嬷嬷一把，惨淡道：“去吧，我就不送你们了！你们一路平安……一定要好好照顾陈氏母子，那是王爷唯一的骨血！”

王府的大门慢慢合拢，陈氏的马车渐行渐远，八福晋坐在屋内失神的望着远方，似乎听到了马车离开的声音，突然牵动嘴角笑出了淡淡的弧度。那凄凉寒冷的笑容就像严冬河面上最后凝固的严冰，那么的残忍和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