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赫氏似乎被兰琴这一言激得失掉了最后的清醒,顿时如一摊软泥般跌坐在地上。四爷懒得再看她一眼,便拉着兰琴的手转身离去了。
可是,还未等四爷与兰琴歇下,突然又从外面跑进来奴才禀报:北小院走水了。
兰琴一惊,下意识地就道:“是哪一处?”她担心的是宋氏,经过这几年的相处,兰琴已经与宋氏不是姐妹,胜似姐妹。
来禀报的奴才说是叶赫氏那一边,宋氏那边没有走水。兰琴这才放下一半心。
四爷自然立刻披衣服去了,兰琴本想去,却被四爷阻止了:“你去了也无益,宋氏爷自会去安抚!”
兰琴忙活了一日,也没什么精神了,立刻嘱咐了苏培盛跟着爷去,这才又合衣躺下了。
“崔娘,你去小膳房吩咐下,给爷熬一些鸡汤。这大冷天的,等会回来了,给爷和苏培盛都进一些。”兰琴肯定睡不着,她与四爷刚离开北小院,不过一个时辰,居然叶赫氏的屋子就走水了,那只有一个可能——叶赫氏或者她的丫鬟放的火。
屋子里的丫鬟们兰琴没睡下,自然都不好去睡,俱都守在屋子里等消息。她们站在南小院院子里的台阶上朝着四贝勒府宅院的北向看去,只见那个方向果然有红光,可见火势还不小。
“作孽,这个叶赫氏,真是个不省心的。主子爷和主子心善,当时就应该派人将她绑了,本想着留她一晚,明日再处置,没想到她居然放火。”崔娘见兰琴睁着眼睛斜靠在床上,说道。
“叶赫氏果然狂执,居然自焚。这是不想让她屋子里的人留下活口么?”兰琴心里一阵愕然,心道慈禧太后的祖宗果然也不是吃素的,又“不知宋姐姐那边有没有事情,否则还真是被连累了。”
“主子若是不放心,不如让崔大崔二去看看。也去看看有没有可帮忙的。”崔娘道。
兰琴点点头,又嘱咐了让他们机灵着点儿。
那厢,正院里也有人没有睡着。福晋再接连服用了杨院正所开的方子几日药后,甚至渐渐恢复了,如今看着虽然是瘦了点,但是已经无大碍了。
秋蝉被“杖毙”,灵秀打得只剩下半条命回来,也躺在床上养了一段时日才略略好些。如今在福晋身边伺候的是那个叫彩月的丫鬟。四爷原先欲要添加几个人进来的,也没有再提。如今的正院,早已不复当初的风光。
“福晋,是北小院的方向。奴婢刚才借口出去为福晋提点热水,去那个方向看了看,好像是走水了。”彩月道。
“走水?”福晋正合衣坐在床上,脸上因为长期的卧病在床而消瘦蜡黄,头发也只是挽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大冬天的,天干气躁的,估计是奴婢们不小心将灯珠弄倒了。”彩月道。
“北小院住的是宋氏和叶赫氏。你知道是哪一处走的水吗?”福晋的眼眸漆黑一片,看不见底似的。
“外面天色很晚了,再加上很多奴才都被调到那边去救人了,奴婢没遇到人问。”彩月小声道。
“你现在就去看看情况,趁着这个混乱的时机,去帮本福晋找找跟你说的那几个人去。如今想必南小院的注意都在那边,你正好去行事。”福晋道,“打听清楚走水的到底是哪一边。”
彩月见福晋神色坚定,便说道:“那奴婢去唤他们几个起来,不然福晋这里可没人伺候了。”
“不用,本福晋就躺在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你速速去吧。”福晋道。
彩月因为嘴巴甜,且人又活络,因而与看守房门的那两个婆子的关系处得还算不错了。她平日想出去,只消与她们打好招呼,一般都能让她出去。
彩月乘着夜色,两个婆子其中一个已经睡着了,另一个也迷迷糊糊的。她也不想叫醒她们,便轻手轻脚走进房门,悄悄从桌子上拿了锁钥匙,然后就打开了门锁。
北小院那边,宋氏自然没有睡,对面的屋子冒起了黑烟的时候,她刚睡下没多久。青萍和翠云连忙进来说对面走水后,主仆三人立刻就起来穿好了衣裳。外面的几个促使丫鬟也都进来守着宋氏,她们走到门口,透过窗户看着叶赫氏所住的屋子已经开始冒出火苗子了,从里面跑出来的荷香和荷花在外面站着,不敢靠近。各处调来的奴才们正从外头的水井处一桶桶搬水来浇。
只见黑烟四起,人声鼎沸。宋氏双手合十,默默在心里念叨着什么。
“主子,这好好的,怎么走水了。莫不是她自己放的吧?”青萍忍不住对宋氏道,“瞧着这些天的动静,叶格格好像疯魔了一般,神神叨叨的。”
宋氏心里自然清楚令叶赫氏疯魔的缘故是什么,但又不好明说,只好道:“青萍,你去南小院报个平安吧。估摸着侧福晋还有担心的。”
青萍得了宋氏的指令,便应下,加了一件棉比肩,便提着气死灯出去了。
因为宅院里大半的奴才都被叫去救火了,所以青萍拿着气死灯走在甬道上,尽然没碰到一个人,再加上快入深夜了,寒风一吹,免不得心里就开始害怕了。
她走到一处假山的地方,眼睛忍不住往那处黑重重的地方瞟了几眼。
突然,两个黑影在假山那边晃动了几下,便又没入黑暗了。
青萍还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但是她心里又觉得没有看错,是人的身影。
这么晚了,那是什么人在那里?
青萍忍着好奇心,并没有走过去看看,只是一路往南小院走去。
且说青萍走远后,躲在假山后面的两个人影这才走出来。借着天上的月光,赫然真是彩月与花房里的一个管事。
“刚才差点让她看见,张管事,福晋可没亏待过你,奴婢刚才说的话,你可听清了?”彩月对张管事道。
“那是,福晋对奴才是极好的。只是如今南小院的侧福晋当家,福晋如今也身陷囹圄,非要这样做吗?”张管事苦着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