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自然应允了颜玉的要求,陪着他们姐俩用了早膳后,心里惦记着兰琴,便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看着四爷背着手的背影,颜玉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忍不住问道:“姐姐,那个钮氏看来很得姐夫宠爱呢!早膳似乎也没用多少。”
福晋抬手一挥,示意春柳等人将早膳撤下去,拿起跟前的帕子抿了抿嘴,徐徐说道:“说起来这钮氏与你还是同一届秀女,如今她能得你姐夫如此宠爱,你呢,怪不得阿玛屡次写信于我,让我给你找个好婆家。如今我瞧你仍旧跟以前似的没规没据,让我如何给你寻个人家!”
颜玉知道这个长姐最重视规矩仪态,见她把话说的这般严重,就明白刚刚自己与四爷那番亲昵举动必是惹得她不快了,当下嘟起嘴,拉着福晋的手,委屈的说道:“姐姐,玉儿下次不会了。不过,我看姐夫好像也不在意。”
福晋睨了她一眼,说道:“你现在是十五岁的大姑娘了,不可再像儿时那般恣意胡闹。你姐夫这个人,平日最重视规矩礼节,他面上不说,但心里头如何想的,你又怎知道!”
颜玉虽然只有十五岁,但是惯会看人脸色,此刻见福晋果真冷下脸说话,知她当真是为自己的失仪而生气,遂立刻说道:“姐姐教训的极是!妹妹知错了。姐姐,钮钴禄氏深得姐夫宠爱,若她生下一个阿哥,岂不是对大阿哥造成很大的威胁?”
要说这乌拉那拉颜玉也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见福晋揪住她的不是训斥,立刻心眼一转,将话头扯到了兰琴身上,以免福晋老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果然,福晋闻她此言,立刻轻叹一声,略有哀怨地说道:“姐姐年纪大了,且又育过了大阿哥,颜色容貌自然比不得刚入府的小格格。”说完,她忍不住抬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端庄的侧脸庞。
颜玉立刻说道:“姐姐一点儿都不老,端是那钮氏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迷惑得姐夫亲近她。”
福晋听她如此说,自然心里十分受用,因为她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她总怪四爷不曾用心去走进她的心,殊不知,她自己也从未真正去走进四爷的心看一看。可这个现实,福晋哪里又肯去正视和反省呢!
颜玉见福晋不说话,晓得自己这话正中自己这个长姐的下怀,于是立刻讨好般地说道:“姐姐,为了大阿哥,可要设法将姐夫的心重新抓到手里才好呀。”
李嬷嬷正端了一个放着两杯茶的托盘进来,见颜玉这般说,瞥了她一眼,就将茶盘放在了她们跟前。
福晋抬手接过李嬷嬷端过来的茶,拿起茶盖,捋了捋上面漂浮的茶叶,幽幽说道:“妹妹可是有什么主意?”
颜玉接过李嬷嬷端着的茶,目光闪烁地说:“妹妹只是觉的姐姐应该想想办法,可不能让一个小格格压在你的头上。至于有什么主意,妹妹目前还没想到。”
说完,她就自顾自地喝起了茶,将眼里的异色都掩了下去。带姐妹俩用完茶后,颜玉说想去逛园子,便拉着自己的丫头出去了。
“嬷嬷是有话要说?”福晋看着李嬷嬷注视着颜玉出去的背影,抚摸了一下自己金丝绣花的袖口,低头说道。
“格格,九格格的心恐怕是打到主子爷身上去了。”李嬷嬷口里的“九格格”真是颜玉,她在乌拉那拉家排行老九,故此被人称为九格格。
“嬷嬷也看出来了。这丫头还是这般掩饰不住内心的想法,还以为自己藏得有多好,其实早被人看出来了。”福晋的眼里闪过一丝厉色。虽然颜玉是她的亲妹妹,但是居然敢当着她的面儿,对四爷暗许芳心,还口口声声说为她这个姐姐担心。
“格格,老爷不是多次让你给九格格找个婆家,依老奴看,您还是早点托主子爷看看,如果有合适的,还是赶紧打发她回去。老奴觉得九格格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事情来。”李嬷嬷说道。
“这一时半会儿哪里有合适的。那边怎么样了?”福晋所指的“那边”,自然是兰琴那边。
“昨晚就喝了药,此刻怕是已经落了。”李嬷嬷目光一敛,对着福晋说道。
“她到底年轻,这次没了,下一次照样可以怀,以现在四爷对她的恩宠。”福晋竖起自己的手,看着尖尖的护甲,只见上面纯金的黄橙色闪着耀眼的光芒。
“尹氏折了,宋氏现在不来了,还有一个耿氏和一个汪氏。”李嬷嬷细细将后院里的格格们梳理了一遍,“武氏似乎发现了福晋送她那串珠子的底细,很久没来正院请安了。”
“本福晋现在在四爷面前不得脸了,她们便一个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福晋轻轻吹了一口气在护甲上,然后拿起帕子细细擦拭起上面的微小的灰尘。
“格格,老奴倒有一个想法,不知道您是否赞同?”李嬷嬷走到门口,看了看院子里干活的丫鬟们。
“嬷嬷尽管说,你我之间还有可否吗?”福晋说道,要说她此刻最信任的人是谁,那必定是跟着她身边二十余年,从她一出生就照顾她的李嬷嬷了。
“老奴觉得格格不妨让颜玉帮一把,毕竟她是格格的亲妹妹,只要她能获得主子爷的宠爱,那么大阿哥的地位就稳定了。”李嬷嬷本不想用这种方法来帮福晋固宠,但是此刻又有什么法子,福晋已经不可能再得四爷恩宠了。
福晋看了李嬷嬷一眼,心里微微发涩,但她明白,这个主意倒是可行的。毕竟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乌拉那拉家的另一个女孩拢住四爷的心,至少不能让恩宠旁落别人。而且,颜玉自幼颇得四爷喜欢,现在又正是青春妍丽,阿玛又多次催促她为其找个好人家,试问又有谁家比四贝勒府更尊贵。
“我想想,不过颜玉这丫头从小心思颇多,如若让她进府,只怕没多久她也会把我这个姐姐不放在眼里。”福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