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柳听完四爷这句话,便走到四爷跟前请安道:“启禀主子爷,福晋也是这个意思,在您回来之前,已经下了决断让周大夫感觉给钮格格服药。”
四爷点点头,对念雪道:“赶紧快去给她服药,先退烧。周大夫,余下的那副药你也赶紧去准备。”
等念雪将那碗仅剩一半的药水喂兰琴服下后,便被周大夫叫去再去煎煮,其余的人都被遣出去各自干各自的活儿。四爷亲自坐在兰琴的床边,不断地调整在那个冰袋。
渐渐的,再喂过第二次退烧药后,兰琴的额头慢慢没有那么热了,脸上的红潮也消散了一些去了,可是她还没有醒,仍旧迷迷糊糊的。
周大夫一直不敢回去,与四爷,还有念雪三人就那么守着兰琴,惜茶和紫染等时不时进来给屋里的三个人送茶。
待到这日亥时,兰琴终于完全退烧了,但是人还很虚弱,因为烧了一天,又没有吃什么东西,此刻就连嘴唇都打了皱。
四爷令念雪拿了一碗水过来,他则亲自用毛巾沾了水,抹在兰琴的嘴唇上。念雪等几个丫鬟还是第一次看到四爷伺候人的,虽然格格以前在他面前也经常“没规矩”,但也从没让四爷服侍过。
见四爷那边认真仔细地为兰琴润唇,念雪看着心里,也稍稍为那个即将消失的“孩子”所带来的难受多少减少了些。
周大夫嘱咐念雪将可致小产的药明儿开始给她喝下,如果不出意外,后日就可以看见出血。四爷见兰琴退了烧,便吩咐周大夫先回去了,而他自己则守着兰琴,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主子爷,您晚膳都还没有用,奴婢给您准备点晚膳吧。”念雪此刻已然没有刚开始那么抵触四爷的决定了,她看着格格受了一天罪,心疼得很,又想想如果留下这个孩儿,结果真生下一个不健康的孩子,那格格的后半生可真是笼罩在阴影里了。
“弄点拌面吧,我也没什么胃口,不过肚子的确饿了。”四爷吩咐道。
待念雪走后,四爷便一个人坐在兰琴的床沿上,他默默看着昨日还在他面前分析康熙决策的小格格,如今不过一天的功夫,怎么就病得这么突然!
他拿起那只垂落在床沿上的手,轻声说:“兰儿,相信我,咱们一定会有一个健康聪明的孩子的。”说完,便放下手,只身走出卧房,来到了外面堂屋里。
“你们都过来,我要话要说!把外面的人也都叫进来”四爷负手走到主榻上坐了下来。
待念雪将门房处的汪嬷嬷,李叔保,还有厨房里的牛宝泉全部都叫到堂屋里时,四爷在众人身上扫过一圈后,郑重地说道:“兰琴醒来后,她如果问什么,你们都直说是高烧后身体虚弱所制,尤其是周大夫所说的话,你们都要记牢了。不准有半个字让她知道!如果有谁说漏了嘴儿,就不必待在四贝勒府里了。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齐声说了声“是!”,然后念雪就站出来说道:“福晋处的春柳姐姐已然知晓,奴婢担心……”
“我自会去与福晋说,让她的人也务必不能吐出半个字,周大夫那里更是如此。”四爷挥手阻止念雪说下去,他早就想到了,此刻正准备去正院,“念雪,你进去好好照顾着她。我去去就回!”
说完,四爷也顾不得用晚膳,抬脚就往正院去了。
再说春柳回到正院后,就一五一十地将四爷的决定告诉了福晋。听完她的叙说,福晋停下手中的银箸,对李嬷嬷所布的菜已然没有什么胃口了。
“都撤下去吧。”福晋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巴。
“福晋,要说这钮氏也没什么福气,这怀上了,还保不住。”春柳见福晋听完她的叙说后,却没有表露出喜色,就忍不住说道,希望自己的话能让福晋开心。
“能让爷为了她,孩子都不要,你们说,我还有什么可高兴的?”福晋的脸色明显更加不悦道。
春柳顿时哑然,李嬷嬷对她使了个眼色后,便对门口的夏荷和秋蝉招了招手。两个丫鬟将晚膳撤了下去后,李嬷嬷亲自捧着一杯茶递给坐在椅子上的福晋。
“格格,不管怎么说,钮氏保不住这个孩子,对她是个打击!”李嬷嬷意味深长地说。
“嬷嬷,可能她会比李氏更让我不舒服。好在弘晖已然八岁,而且聪明好学,深的爷的喜爱。再过几年,爷立了世子,我就懒得再操心了。”福晋抬手捋了捋额头旁的珠花。
李嬷嬷正欲再说什么,突然听到屋子外面的请安声,不多时,四爷便走到了主屋门口。
福晋见四爷这时来了,立刻起身,迎了上去,问道:“钮妹妹那边怎么样?爷可用了晚膳?”
四爷摇摇头,走到福晋刚才坐的位置的旁边坐了下去。
“爷,妾身惦记着大格格和二格格,这才回来了,让春柳代妾身看着。妾身给你去叫晚膳吧!您这样饿坏了身子怎么是好?妾身相信钮妹妹福泽深厚,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四爷适意福晋坐下来,沉沉说道:“福晋不用叫了,那边已经准备了。我来是想祝福福晋,兰琴的事不能让她知晓,尤其是孩子的事。既然保不住,那就当作没有来过!兰儿知道了对她没什么好处!”
福晋听完四爷这番嘱咐,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但面上却不得不装出一副贤惠端庄的表情,接口道:“这个不用爷嘱咐,妾身晓得的。春柳,你今日在南院所看到的事一个字也再不许往外说!否则,我这可容不下长嘴长舌的人。”
“是,主子爷,福晋,奴婢绝对不会吐露半个字。”春柳说道。
四爷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走了,福晋直到那身宝蓝色长袍消失在眼里,这才卸下脸上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