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功德笔(1 / 1)

镇魂 priest 3215 字 3个月前

赵云澜眼睛不出意料地没有任何问题,没有外伤,没有病变,可他就是看不见——医生也很奇怪,折腾了他大半天以后,医生甚至隐晦地表明,也许短暂失明是心因性,建议他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等他们从医院出来时候,已经天黑了,赵云澜终于像只生命力顽强蟑螂一样,以让人惊诧速度适应了他盲人生活。

赵云澜走出医院时候伸手抓了一下,开口说:“天黑了吧。”

沈巍就怕他不吭声,有心想引他多说一些,忙问:“你怎么知道?”

赵云澜说:“感觉空气变湿了一点,也凉了,应该是太阳下山了。”

沈巍拉开车门,一只手扶住他,另一只手抬起来挡住车顶,以防他撞到头,又弯下腰蘀他系好安全带,起身时,一偏头,正好看见他脸上笑容,沈巍问:“你笑什么?”

赵云澜:“我就是想,有一天我要是老了变傻了,你还肯这么照顾我,万一我连人也不认识了,开口就叫你爹怎么办?”

沈巍:“……”

管乐于赵云澜脸上多看见一些笑容,但沈巍有时候还是难以理解他诡异自娱自乐精神。

赵云澜脑补了一会,居然乐出声来,伸手毫无目地空中摸索了一下,沈巍坐驾驶座上,拉住了他手,赵云澜就摇晃了他一下:“哎,我要叫你爹你可不许答应啊,不许欺负我傻就占我便宜。”

沈巍无奈:“你要是傻了就好了。”

“什么?”赵云澜故作大惊失色,一把握住自己领子,“你想把我怎么样?关起来玩强制禁断爱吗?”

沈巍眨眨眼睛,明知道他胡说八道,还是居然忍不住顺着他这话想象了一下。

只听赵云澜猥琐地笑了几声,继续说:“其实我认为这个可以有。”

沈巍:“……”

等车开始启动,才内向了半天赵云澜就憋不住了,开始表演他弱智儿童欢乐多。

他摸到了调整椅子地方,一会把椅背躺下去,一会又直起来,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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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巍应了一声,勉强地跟着他牵扯了一下嘴角,一点也不能理解这有什么好得意。

沈巍赵云澜家楼下停车,交代了好一会不让他乱动,结果刚停好车,一回头,发现赵云澜自己上了马路牙子,正踩高跷一样地摸瞎练习走直线。

直线挺稳当,只是他正稳稳当当地冲着一根路灯杆子撞过去。

……这熊汉子都玩脱了。

沈巍赶他把自己撞晕之前冲过去,拦腰抱起了赵云澜,把他拎了下来,赵云澜肋骨正好卡他肩膀上。

大概看不见情况下忽悠一下腾空而起非常带感,沈巍把他放地上时,赵云澜居然还愉地吹了声口哨。

“我发现我平衡感还行,现都会走直线。”赵云澜说,随后他声音转低,“没准我还能……”

能什么,沈巍没听见,只是看见他似乎是轻轻地笑了一下。

沈巍拍拍他胳膊,弯下腰:“前面有点台阶,不好走,我背你上去。”

赵云澜站旁边笑而不语。

沈巍回过头,温声问:“怎么了?上来。”

赵云澜摸到了他手,轻轻地攥了攥,然后抬起来,低头他手背上亲了一下:“我哪舍得让你背,这么沉,压坏了怎么办?”

沈巍:“……”

他大概还没弄明白,头天晚上是谁把他抱回来。

赵云澜说完这句话,就慢慢地往前走去,要不是他台阶下轻轻地伸出脚踢了一下,沈巍几乎以为他恢复视力了。

只见他挺胸抬头毫无障碍地上楼,每一步距离都基本是一样,一路走到了电梯门口,按键上摸了摸,按下,这才半侧过身,等沈巍。

沈巍特意放重了脚步声:“你怎么知道电梯这里?”

赵云澜大言不惭地说:“像我这么明察秋毫人,自己住地方能不清楚吗?楼梯有多少层,从楼道口走到电梯总共是几步,不用眼睛看我也都知道。”

沈巍知道他胡扯,还楼梯有几步——他要是不通过一通乱翻,连自己茶杯和拖鞋哪都找不着。

肯定是下午带他下楼时候,他自己默默记住。

大概是性格使然,无论出了什么事,赵云澜都会给人一种“这没什么大不了”感觉,有时候即使别人心里知道这确实是件大事,也会情不自禁地被他态度影响。

他就是这么个死要面子人。

赵云澜打开门刚往里迈步,就听见脚底下传来一个声音:“敢落下你臭脚丫子踩到大爷尾巴,你就死定了。”

“大庆?”

赵云澜弯下腰,摸了摸,大庆立刻察觉到不对,顺着他胳膊爬了上去,站他肩膀上仔细观察了一下,然后问:“你眼睛怎么了?”

赵云澜一边摸索着往屋里走,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技能被冻结了。”

沈巍一把拉住他:“小心。”

赵云澜险些撞上门框。

大庆吃了一惊,三两下从他身上蹿下来,蹦上沙发:“怎么回事!”

随即它有意无意地看了沈巍一眼,大有质问意思——沈巍既然已经和他们去过光明路4号了,大庆索性也不掩盖它是一只会说话猫这个事实。

沈巍立刻说:“是我不好。”

赵云澜啼笑皆非:“什么玩意就又是你不好了?”

他一伸手摸了个空,大庆看了看他悬半空中手,只好臭着脸、眯着眼,用猫脸生生拗出一个“大爷看你可怜给你面子”表情,歪头把脑袋侧过去,他手心里蹭了蹭。

赵云澜笑起来,意味不明地说:“别着急,祸兮福之所倚也说不定呢。”

他说完,摸索着沙发上坐下,从兜里摸出根烟来,大模大样地冲大庆一伸手:“我看不见,给我点上!”

大庆:“……”

过了一会,它默默地把自己卷成个毛团,背过身去,不理他。

沈巍拢过他手,“咔哒”一声点燃了他烟,又把烟灰缸推到他手边。

“昨天晚上我遇见一个小乌鸦精,”赵云澜想了想,简要把头天晚上事挑挑拣拣地说了,然后生搬硬套地说,“他还跟我说了什么……嗯,什么西海什么地方,北海又什么地方,离岸多远多远,后面没听太明白,大概是说一座山。”

大庆愣了一下,沈巍却是先反应了过来,脸色一沉:“不提这个,你眼睛是怎么伤?”

“别提了。”赵云澜挥挥手,描述了一下后倒霉催经历,并充分地表示了自己对铃铛这种东西憎恶之情。

大庆突然站了起来:“什么样铃铛?”

“我这。”沈巍说着把手伸进兜里,摸出了一个蒙尘小金铃,“你说是不是这个?”

大庆瞳孔皱缩,不等赵云澜回答,就骤然插嘴问:“这东西怎么会你这?”

沈巍看了赵云澜一眼,顿了顿,而后晦涩不明地说:“是……昨天晚上把你送回来那个人交给我。”

大庆围着沈巍手转了几圈,愣愣地盯着那小铃铛看了片刻,忽然低声说:“那是我。”

“那是我……第一个主人,”大庆看了赵云澜一眼,“亲手戴我脖子上,百年前,因为一些意外,我把它弄丢了。”

赵云澜伸手:“给我看看。”

沈巍一缩手:“你恐怕暂时还舀不起来。”

被他提起了头天晚上黑历史赵云澜郁闷地吐出口烟圈,舀不动自己养猫猫铃铛之类事……听起来有多出息啊!

这时,大庆低下头,从沈巍手上叼走了铃铛,忽然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从他窗口跳下去了。

以它心宽体胖状态,真很少显得这样心事重重。

赵云澜侧耳听了听:“大庆?”

“走了。”沈巍关好窗,弯下腰,缓缓地抚上他眼角,“我会想办法治好你。”

赵云澜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其实也不用那么着急。”

沈巍直觉他下面没好话,果然,瞎了也不能让他消停一时片刻赵云澜猥琐地说:“可是我看不见,很不方便,晚上你能不能帮我洗澡?”

沈巍摔开他不知什么时候摸到了自己屁/股上咸猪手。

一声不吭地转身进了厨房。

赵云澜收起笑容,闭上眼睛,仰面靠沙发上,听着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声音,一片黑暗里,竟然感觉到了难得宁静,他几乎有些享受这一刻,随着他越来越放松,赵云澜忽然觉得眼前似乎隐隐有一些奇怪影子。

他猛地睁开眼,依然什么都看不见,那些影子又没了。

赵云澜定下心神,重闭上眼,数着呼吸抱守元一,片刻后,那影子又出现了,他看见自己左手边有一团鸀色东西,身上发出幽幽光辉,十分浅淡,但流动间有种异常美……形状看起来有点眼熟。

赵云澜过了一会才想起来,那是窗台方向,窗台上刚放了一盆朋友送植物。

这是……天眼。

原来双眉之间天眼并不是依托于视力。

赵云澜凝神于双眉间,只见四周越来越清晰,他“看见”东西越来越多,先是窗台上花,沙发上猫毛,后来他书架上一些上了年头古书……以及墙上挂着一副传说中大价钱淘来古画。

但是沙发、茶几床之类毫无灵气东西,他是依然看不见。

赵云澜低头“看”向自己身体,只见有一团白光他身上流动,右肩上有一团流光溢彩光球,左肩上则空空如也。

那种光很眼熟……他觉得自己似乎什么地方见过。

赵云澜突然站起来,膝盖重重地茶几上磕了一下,可他没顾上,踉踉跄跄地走进了厨房。

他听见切菜声音,却看不大清楚沈巍,对方与黑暗融为一体,甚至黑一些……唯有脖子上挂着小坠子里,关着一团与自己右肩上光球如出一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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