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就在这山下等我,我进去寻女儿。”
“老爷,我也要去,咱们就这么一个女儿,不管她如今在哪里我也要去将她找回来。”
马车里传来女子的声音,接着一只雪白的手将帘子掀开,露出一个徐娘半老的妇人。
妇人与汉子一样,都穿着粗布衣裳,头上没有任何配饰,看起来朴素的很。
妇人的双手没有一丝老茧,明显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妇人被汉子搀扶着下了马车,看到眼前的山路,泪水又流了出来“咱们闺女到底做错了什么,让老天爷要如此对待她,就连死后,尸身都不留给我们,呜呜....”
汉子听到后轻声叹了口气,将妇人搂进怀里安慰道“夫人,莫要哭了,七儿若是知道你为了她吧眼睛给哭出毛病了,怕是要难过了。”
“她还知道我会难过!那么大的事为何不与我们商量一下!我们养育她这么大,将她捧在心尖上,她倒好,为了一个男人居然说什么去报仇!”
“她只知晓那个男人没了她会死,她怎的不想想我们没了她也会死!呜呜...都怪你,当初我便不看好他们,那时候你若是坚持一点我铁定也没有法子阻止,若是那时候便拆散了他们哪里会有现在这一连串的事情!”
“我可就这么一个闺女啊!呜呜....”
妇人越说越难过,靠在汉子怀里不断的敲打着汉子的胸膛。
汉子抿嘴,没有回答,而是将妇人抱紧。
他又何尝不是如此想的,当初若自己干脆一些,哪里会有后来的这些事儿。
他们的女儿,又怎么会为了一个男人犯下大错!
等妇人哭够了,埋冤够了,妇人才将泪水擦干,双眼通红的看着眼前的深山,一声怪异的鸟叫声响起,吓的妇人连忙拽紧了汉子的衣裳。
妇人看到这一幕,眼眶更加红了,声音沙哑的说道“老爷,这山这么大,咱们能找到小七么?”
“可以的,听人说那些野兽带着小七的尸身一路从京城来到了这落月山脉,只要咱们用心去找,一定可以找到小七的。”
汉子面露痛苦。
眼前的一男一女,可不正是宁父与宁母么?
它们本是在天朝安顿了下来,可半年前突然接到了清虚大师送过去的苏千夜,苏千夜昏迷不醒,整个人就如活死人一般。
这让它们两个老的心都痛了,都是他们两个老家伙没用,若不是他们,千夜又怎么会成那样。
他们半年拜访了许多的名医,许多人都劝他们放弃,说苏千夜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再醒过来了,他们不信,终于...在一个月之前找到了一位名医,他告诉他们,苏千夜还有机会醒来,并且给了他们一个药方。
那上面的药有许多的都是早就灭绝的,根本就找不到,就算有,也是天价。
不过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们便不会放弃,之后他们立刻吩咐人全国的寻找药草。
他们欠苏千夜的太多太多了,虽然苏千夜不是他们的子嗣,但是他们早就将苏千夜当作一家人对待,当作他们的亲生儿子对待。
只要有一点希望,他们就不会放弃。
之后他们回了天朝,还没两日,便听说了齐国的事情。
当他们知晓齐国宁小七带领着数十万的野兽跟朝廷对抗,甚至是滥杀了许多老百姓,他们的心在滴血。
他们一刻都没有休息,就立刻赶来了齐国,可等待他们的是小七已死,甚至是尸体都被那些野兽给带去了落月山脉。
他们的心如刀割,宁母听到之后更加是日日夜夜以泪洗面。
当他们听说了一整件事情的缘由之后,他们又是心疼又是恨的。
宁母更加是决定一定要将宁小七的尸体带回去,所以才有了之前那一幕。
他们已经老了,原本是该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场面,现在女子死了,连尸体都没留下,苏千夜还不知道能否醒过来,这让他们两个老人家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
宁母擦掉自己的眼泪,看了一眼宁父,轻声说道“老爷,咱们进去吧!”
宁父点头,扶着宁母二人慢慢的朝着荆棘丛生的路走了上去。
当初那些没死的野兽全都留在了落月山脉,所以这半年来落月山脉变化挺大的。
随处可见的都是一些野兽的粪便。
此时的落月山脉,已经不是一座人类可以来的山脉了。
这里禁止人类进入,若是有人类强行进来,他们会直接吧他们吞的骨头都不剩。
这是他们的警告,他们不出去,人类也不要进来,半年前的事情,注定了往后人类与野兽水火不容!
二人穿过了布满荆棘的小道,看着一望无际的林子,缓缓前行,不久,天就有些黑了。
周围也有了各种各样的动物叫声,吓的宁母连忙窜进宁父的怀里。
“老爷...”她说到底还是一个女人,从小在闺阁中长大,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若不是因为自己的女儿,她一辈子都不可能会来到这里。
头顶乌鸦盘旋,发出怪异的叫声,让她很害怕。
“夫人,莫要忧心,有我在。”宁父抱紧了宁母,一脸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丛林,两人慢慢的前行。
走了不远,天就完全黑了,两人坐在一颗大树下,宁父升了堆火,又抓了几只小兽,清理好跟宁母坐在一块边烤边吃。
林子很大,日天的时候气温还好,但是到了夜晚,气温一下子低了好几度。
现在已是秋天,地上黄黄的一片,全是枯树叶,脚踩在上头还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在这夜间显得十分清楚。
宁父见宁母面色苍白,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披到宁母身上。
宁母面上柔和,看着宁父只穿了两件薄薄的衣裳,又将自己身上的衣推给了宁父,轻声说道“老爷,你莫要关心我了,你也年纪不小了,万一着凉了怎么办,我没事,还是你披着吧。”
“咱们都老了,夫人,一块盖吧。”宁父苦笑了一声,接过衣裳干脆的将两个人全部包裹着,两人身子靠近,还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体温。
宁母面上一红,有些害羞。
女儿都快二十了,算起来,他们成婚也二十五个年头了,算是老夫老妻了,但是自己就是容易害羞。
特别是像这样两人靠在一快,他就会想到他们初遇的时候。
宁母勾起嘴角,靠在宁父肩上。
宁父面色柔和,看着火堆轻声说道“夫人,现在这一幕让我不禁想到了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夫人可还记得?”
宁母轻笑了一声,乖乖的点头“记得,我还记得那年下着大雪,我们跟围猎的队伍走散了,不知道在哪里,刚好那时候天空还下着大雪,周围黑漆漆的一片,我很害怕,冻的瑟瑟发抖,那时候老爷也是如此,将棉衣给了我,自己冻的瑟瑟发抖。”
一想起以前那个时候,宁母眼睛弯成了月牙。
宁父哈哈一笑“是了,那时候夫人也是如此,见我抖的厉害,便邀我一同盖着,夫人都不晓得,那时我有多激动,又有多开心,京城第一美人邀我一同盖着,啧啧...想起来心里都觉得美滋滋,回去后我还与父亲吹嘘了好久,整个相府都晓得呢。”
“呵呵...所以回去之后京城里就传遍了咱们的谣言?害得我爹只好同意了与你家的亲事,让咱们成婚?”
“嗯,那谣言是我吩咐下人传出去的。”
宁母一愣,接着便有些微怒了,伸出小拳头捶了一下宁父的肩膀,没好气的说道“居然是你,当初我还说要是让我找到那个人,我一定要扒了他的皮呢,简直是太可恶了,那次回去我可是被我爹给骂惨了。”
“哈哈哈哈,谁让我爹上门提亲你爹不愿意的,原本我都以为错过了,结果上天便给了我机会,也正是那一晚,我才晓得,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后来的事,自然水到渠成了。”宁父握着宁母的手,笑的跟个孩子一样。
他还记得,那晚她靠在自己身侧睡着了之后,梦中的那一声呼唤,让他顿时什么也顾不上了。
也是那时候他才知晓,她也在关注着他。
既然知晓两人都有情,为何还要担忧其他的,自然是想方设法的将美人套路进自己家门不是。
那时候她是京城第一美人,自己只是个相府嫡子,上门提亲岳父还不乐意,认为自己配不上。
自己也只好想办法让岳父大人强行认同了他们。
好在,她终究还是被他套路上了。
“老爷!”宁父说的就跟个炫耀什么不的了的事情一样,让宁母双眼一瞪,心里别提有多甜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