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文茵做好了饭，出来就看见她哥抱着一捆烟花进门。

“哪里来的？”

惊喜的奔上前，她眼睛都亮起来。

女孩子对这些东西都没什么抵抗力。

把烟花放在地上，齐文定呼出一口气，“买的。”

“现在有卖烟花的吗？”齐文茵蹲在地上挑拣着，笑着仰起脸，“哥你看，小时候我们都玩这种，我还以为这种都没有了呢。”

“城里不让卖，烟花店都搬到城外去了。”

“你去城外买的？”

她就说嘛，他消失了一下午，原来去买这个了。

“嗯，你和妈妈不是最喜欢吗？”

点头，齐文茵站起身，拍拍手，“饭好了，吃完饭，我们把这些都放了，妈妈看见一定高兴。”

“好。”哑声应了，齐文定想伸手揉一下妹妹的头发，伸出去又想起来，他手太脏。

齐文茵笑，一步上前，挽住他手臂，“走了，进去洗手吃饭。”

过生日就要有过生日的样子。

四菜一汤，还有他们妈妈魏芬最喜欢的草莓奶油蛋糕。

小时候，每年魏芬生日，齐天和都会买一个草莓奶油蛋糕回来。

魏芬总是舍不得吃几口，都让齐文定和齐文茵吃掉了。

兄妹两个对着蛋糕相对无言，其实都是陷入了回忆里无法自拔。

齐文定率先回过神，伸手握住妹妹的手，“切蛋糕？”

“嗯。”齐文茵笑了下，正要切，突然一道气喘吁吁的女声，仿佛来自天外。

“等一下，还有我。”

越过齐文定肩膀，齐文茵看着进来的女孩子，吃惊的站起身，“灵犀？你怎么来了？”

慕灵犀双手扶住自己膝盖，笑着喘息，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背脊。

他总是这样。

总是什么都不说。

如果她今天没有想起来怎么办？

不是说要在一起吗？

那他也该开始和她分享他的心情，不要让她继续猜。

“哥。”齐文茵轻声叫，叫那个发呆的人。

妹妹的声音让齐文定如梦初醒。

他迷茫的看着齐文茵，转回头。

慕灵犀正好走上前，站在他面前，“我来了。”

她的声音那么轻，那么柔。

齐文定蓦然眼眶发胀。

站起来，他舔了舔嘴唇，声音嗫喏：“你，你怎么……”

慕灵犀偏头看向桌面，弯了唇角：“茵茵姐，我没错过吧？”

齐文茵点头，微笑说：“时间刚好，我们准备切蛋糕。”

“那太好了，我还以为赶不上呢。”说着，她迈步。

一步之后，被他握住手腕。

她回头，对上他视线，眼神询问：怎么了？

齐文定呼出一口气，握紧了她的手腕，“你怎么来了？”

慕灵犀挣脱开他的手，“阿姨生日，不是吗？我来帮阿姨庆祝。”

齐文定不说话。

齐文茵打量着两人，赶紧出来插了一句：“哥，切蛋糕吧。”

“先切蛋糕。”慕灵犀低声说。

切完蛋糕，三人象征性的吃了一点，齐文茵问慕灵犀，“灵犀，你吃晚饭了吗？”

慕灵犀摸摸肚子，不好意思的说：“没，我急着过来。”

“我去给你煮碗面可以吗？”

“可以，可以，麻烦茵茵姐了。”她可爱的吐吐舌。

齐文茵温柔的摸摸她的脸，推她，“去吧。”

齐文定站在院子里，仰头望着夜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脚边放着烟花。

慕灵犀走过去，蹲下身扒拉了一下烟花，“这个放吗？”

齐文定低头看她，“嗯”了一声。

她和他并肩站着，也仰起脸，“你在看星星吗？”

“嗯。”

“老人说，人死了就会变成星星。你知道叔叔和阿姨是哪颗吗？”

齐文定双手在身侧握紧，抿唇，“我，不知道。”

“我知道。”她笑着，伸手过去拉住了他的手。

指尖一暖，齐文定浑身战栗，低眸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你，你知道？”

“对啊。”慕灵犀挑眉，用另外一只手指着夜空，“今天是阿姨生日，所以最亮的两颗一定就是他们。文定，他们就在天上看着你呢，你要每天开心，嗯？”

胸腔泛起酸意，齐文定咬牙，突然一扯，把她扯到胸前，抱紧。

她的脸贴在他心口，双手也紧紧搂住他精瘦的腰肢。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抱在一起，好像时间都凝结。

齐文茵出来想叫慕灵犀吃面，但一看他们，一怔，她赶快转身退回屋里。

捂住嘴巴，轻轻笑起来。

真好。

真希望她哥能放开心，爱一场。

抱了很久，很久，久到，慕灵犀感觉身上都疼。

他太大力了。

要把她揉进身体里去似的。

“文定。”

“嗯。”

“这么久了，你还怪我吗？”

愣了一下，齐文定放开她。

慕灵犀仰起脸，“其实，我都知道。”

“灵犀，我……”

“没事，我不生气。”慕灵犀重新抱住他，脸埋在他胸口，“我不生气你怪我，我只是不想你继续怪我。我想你喜欢我，你能喜欢我吗？不对，你喜欢我的。你能承认你很喜欢我吗？你能说你非常想和我在一起吗？”

抬眸，她的眸，碧空如洗。

“能吗？”

齐文定像是被蛊惑。

又像，没有。

可能，那个能字，才是他的本心。

他躲得够久了。

什么都够了。

不是吗？

“能。”

“再说一遍，齐文定。”

“慕灵犀，我很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从小时候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了。我想和你在一起，非常想和你在一起。”

“呀！”

慕灵犀小小的尖叫，踮起脚搂住他的脖颈，使劲儿的亲他的脸。

“齐文定！你个磨人精！”

齐文定笑起来。

那是慕灵犀第一次听到他那么朗朗的笑声。

也是第一次听见那样好听的笑声。

他的大掌拍着她的背，低沉的男声钻进她的耳朵，“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慕灵犀想说没关系，再久她都能等。

可是出口就变成：“没有以后了，我可马上就要放弃了！本小姐又不是没有人喜欢。你知道我人气很高吧，你可要小心了。”

对，就应该这样说。

要让他有危机意识。

果然，齐文定呼吸重了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远的不说，近的就有一个什么都有，什么都好的沈辰一虎视眈眈。

突然，后怕。

如果他再晚一点，她就变成别人的了。

他不能接受她变成别人的，那个事实。

“我以后不会了。”

“乖。”

“咕噜……”

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此刻本该温馨的气氛。

慕灵犀一退老远，捂着肚子，面露无措。

齐文定单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别开头，“那个，茵茵给你煮的面应该好了，进去吃吧。”

慕灵犀跺脚，往屋里跑。

看着她一窜就消失的背影，他笑着勾唇。

下一秒，她又探头出来，笑意晏晏，“我吃完了，我们三个放烟花。”

“好。”

……

津城。

打了个哈欠，江洋懒懒的抱住白悠岚手臂，“老婆，我好困。”

白悠岚摸摸丈夫的大脑袋，往他鼻尖上咬了一口，“几点了？”

看了眼腕表，江洋猛地坐起身，“老婆，快，还有一分钟12点，辰一生日要过去了，我们快去跟他说生日快乐啊！”

“……”白悠岚翻个白眼，一巴掌拍开丈夫，给他一个老实待在原地的眼神。

江洋委屈，缩着脖颈。

他怕老婆。

不过这不是丢脸的事。

他自豪。

怕老婆证明他有老婆，这多骄傲啊。

走到一晚上都没说一句话的男人身边，白悠岚碰了他一下，“辰一？”

沈辰一看向她，苦笑：“哦，我生日是不是过去了？”

“还没，还有一点时间。”舔了下唇，白悠岚回头看了眼丈夫，“江洋要跟你说生日快乐，你？”

“快乐？”沈辰一胯下肩膀，“快乐个屁啊！”

捏紧手里的手机，他站起身，“走吧。”

“辰一？”

“没事，可能她有什么事耽搁了，没事。”

“你给她打过电话吗？”

“……没。”

“辰一，要不你打一个问问？”

“再说吧，先走。”

沈辰一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个身子板单薄的女孩子。

那是郑雅莱。

白悠岚和江洋走在最后。

“老婆，警察还有这样的？好可怕。”

白悠岚拍了江洋一下，“可怕什么可怕！”

“真哒！她一晚上都没说过一句话。我刚才无意间和她对了一眼，她眼神飘忽，像，像鬼。”

“你再胡说！”

白悠岚怕鬼。

一下子就躲进江洋怀里。

江洋小计谋得逞，高高兴兴搂着一晚上都没有搂到的老婆。

手搭在车门上，沈辰一沉声道：“我自己回去，你能自己回去吧？虽然让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自己走不太好，可是我没心情送你。再说，你那么厉害，也用不着我送。”

郑雅莱眼睛都不抬，却用实际行动告诉沈辰一，她得跟着他。

沈辰一耐心告罄，一晚上憋着的火这时全部涌上来。

“我说你，你这人听不懂人话吗？我不想你跟着我！”

他吼完，郑雅莱猛地抬起头。

然后，沈辰一眼前一花，人被她一把挡在身后。

“噗！”

“嗯！”

两个声音。

一个是什么东西入肉的钝声。

一个是低低的女孩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