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算是遭大罪了,也罢,这是他的报应!谁让他早年欠了人家的,这就是现世报!我能保他一命,那都是行大运了。
我身上直冒冷汗,掏出张新的黄符挂在剑尖儿上,指着小鬼:“你敢妄动,我就让你魂飞魄散!”
呼啦!
黑红色怨气暴窜一下,小鬼愣是不敢动了。
我伸手入怀,掏出个早就准备好的纸人。
这是我用符纸折叠的纸人,上面画了几道符文,能当做小鬼的身躯来使用,此物被我放置在了身前两米远的地方。
“命你入内,急急如律令。”
我用桃木剑指着小鬼,示意它主动附身到纸人之上。
小鬼不为所动。
“入内!”
我再度命令,并挥动起桃木剑,意思是它再不听命,我可就不客气了。
小鬼扭头,死死盯了远处惊魂不定的老白一眼,抬头阴森的注视我半响,才飘向前方。
最终,它落到纸人之上,黑红之色一闪,已附身于纸人之中。
我急忙上前,手指在桃木剑尖儿一划,肌肤破裂,用我自己的血,急速在纸人之上画了一个封印符文,这下子,算是将小鬼固定在纸人之中了。
暂告安全。
呼呼……!
我长出一口气,一挥手,阵法就散了,布阵用的黄符全部自燃成灰烬,招魂阵完成了使命,消失了。
阵法一消失,河面上的那些鬼爪缓缓缩向了河水深处,鬼声消失,阴风停止,周边的光线亮了起来。
虽然只能恢复到灰暗的状态,但远比先时漆黑如傍晚强了太多。
“成了!”
我向前走去,忽然脚下一软,一下子扑在草丛中。
“小钢……。”
老白急忙跑过来,将我翻转过来,见我手指头还在流血,掏出药粉撒上,并用纱布缠好。
我真的一点都不愿动弹了,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此时我才明白,不管是开坛做法还是布阵后步罡踏斗,消耗的都是精力,这种消耗,就像是抽取了自己好几天进餐所吸收的营养一般,让人疲惫到极致。
精神方面更是不堪,在一系列的做法中,精神绷紧到极致,凝聚到一点,一旦放松,可不就是此时的模样?
我此时理解了作为一个茅山鬼门的传人,有多么的不易。
该死的道法,不是好玩的,更该死的是犯了五弊三缺,鬼知道我犯了哪一项,还是犯了好几项呢?这感觉真是太不爽了!
我艰难的抬手,将纸人塞给老白。
他颤抖的伸手的接过去,寻思半响,才敢放进自己的背包中。
“水……。”
我虚弱的喊着,老白这才反应过来,急急掏出矿泉水,扭开盖子,塞到我嘴巴里。
我像是三天三夜没喝水的狂饮了一番,一瓶水马上就见底了。
都不用我说,老白掏出一大堆熟食。
我有点精神头了,翻坐起来,一顿狼吞虎咽,这才感觉恢复了几分力气。
“小钢,你果然是有大本事的人啊,这一手收鬼的本事,要是让别人看到,一定惊的掉落下巴,我要不是亲眼看到,都不敢相信,你这么年轻就有这般能耐了,真是了不得啊。”
我摸摸鼓起来的肚皮,抽出一根烟来点上,猛吸一口,看向老白说:“了不得?哼,五弊三缺啊,你妹的,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老白先时听我说过一遍没在意,此时听我再度提及,不由好奇起来。
反正是休息回复的时间段,闲着也是闲着,我就细细的对他说明一番。
修道的人都会有这种命数,犯得不一样罢了。
老白听闻犯了命缺的人会短命,犯了钱缺的人会因此而穷困潦倒,不由的张大了嘴巴,直到这时候,他才真正理解我在事发的最初,为何不愿插手此事了,原来,会有这样的风险。
“小钢,让我说什么好?为了我一家三口,你却不得不入行,这……唉!”老白满脸愧色。
我摆摆手,将烟头弹飞出老远,落到了河水中,发出轻微的‘刺啦’声响。
“这就是命啊,老白,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事赶事儿的,我就走到了这里来,看来,我就是吃阴间饭的人啊。
行走在阴阳之间,可能就是我这个八字全阴之人的命数,我不会怨天尤人,要知道,我是师傅稻花真人从棺材中救出来的,能活到现今,没被坏人炼成小鬼去害人,那都是上天对我的照顾了。”
“你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老白眼眶一跳,急急追问。
这些事憋在我心底这么多年了,也真就需要有人聆听,如是,我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听完我奇特又悲催的经历,老白的嘴巴张大的足以塞进去鹅蛋了。
“惊讶个毛啊,是不是感觉在听传奇诡异故事啊?告诉你,这都是真的!”
我活动了一下手脚,发现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此时都下午三点多了,事不宜迟,必须马上赶往镇子东南方的山上,寻找下葬女尸的所在,将纸人装着的怨鬼塞进女尸肚子中,这才能解决那只始终附在小鑫身上不走的白衣女鬼。
其实,老白早就急了,但看我体力没有恢复,自然不敢催促。
他心中明白的很,没我的帮忙,就他这德行,在这鬼魂遍地的镇子中,都走不出三条街去,就会被恶鬼吞噬的骨头渣子不剩。
他抱着必死的心,并不怕什么,但却怕害了妻儿,只要能救蓝姐和小鑫,他什么都敢做。
我觉着,老白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却是个负责的男人,对妻儿很有担当,比大多数的男人强。
但我想起蓝姐听闻老白挖坟掘墓之事后的眼神,不由一叹,心中明白,即便这次老白能安然回归,和蓝姐的夫妻缘分怕是也到头了。
毕竟是同床共枕的人,蓝姐只要一想到老白的这双手曾经做过的事儿,就无法继续忍受下去吧?这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但老白的婚姻可就危险了。
嗨,想什么有的没的呢?老白和我能不能安全的从漆朵水镇脱身还要两说呢,我怎么想到老白的未来生活上去了?真是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啊,不嫌累得慌?
暗啐自己闲的蛋疼,我站起来,将桃木剑插回剑鞘中,整理一番后,示意老白跟上,我们要继续在镇子中行走,只有这样,才能从这里走到小镇的东南方。
在这样恐怖的镇子中走来走去的,这是找死的节奏吗?
“走吧,我们去找那鬼东西的巢穴,将人家的孩子还回去,希望一切顺利吧。”我对老白说完这话,就向前走去。
老白背好包,一言不发的跟上了我。
我俩再次进入镇子中。
半个小时后。
我俩脸色惨白的出现在镇子东南方的山脚下。
这一路行走,消耗了我三张六丁六甲镇鬼符,还有两张子午隔音符,遇到的鬼物虽然只有三十多只,但可以很明显感觉到,它们无比的难缠,凶恶程度再上了一个台阶。
我知道这是因为时间的缘由,此时都快接近下午四点钟了,阴气渐渐的增加,鬼物的力量跟着上涨,一旦夜幕降临,阴气几何倍增,到时候的鬼物之恐怖,只是想一想,我就感觉头皮发麻。
有一点需要说明,我和老白进入这鬼镇之后,始终没有解过手,老白早先憋着的尿意,早就化为冷汗消失无踪了。
我俩的衣物都被冷汗沁透,贴在身上极端难受,但这种鬼地方,哪有条件在乎这些?能活着走到这山脚下,已是烧了高香!
我抬头打量这座山,不由的吓了一大跳。
这座山高度大概数百米,草木茂盛,这些都很正常,不正常的是,这山太陡峭了,至少有四十五度以上的坡度,这样的山在风水中是绝对不适合安葬的地方。
我心中那诡异的感觉更深了,选择这样的地方安葬,这是要做什么?
一把拉住老白,我严肃的问:“你确定那对配阴婚的,就在这座山中?”
“我没有真的来过这里,但羊仔儿曾和我提及过此地,他也懂一些风水,当时他很是迷茫,说这家人配阴婚,为何选择如此地段?我当时只顾挣钱,也没将他的话当回事。”
老白仰头看着山,神情很是不安。
这座山过于陡峭,站在山脚,会有无比压迫的感觉,即便不懂风水的老白也感觉很不对头。
“有古怪啊,有古怪……。”
我看着这座拔地而起的山,感觉心头的凉意更重。
“你只是道听途说,如何在这样一座山中找到坟冢的准确位置?”我狐疑的看向老白。
“这很简单,山腰上有一座荒废多年的古庙,那坟就在古庙后面。”
“什么?”
我更是吃了一惊,向来墓葬就讲究远离神佛之所,这里却反其道而行之,若说不是故意的鬼都不信!
墓葬禁忌是很严肃的事情,而那对配阴魂的,犯了很多的大忌讳啊。
“这里面的猫腻不小啊。”我轻叹一声,示意老白跟上,我们一道爬山。
下午四点十一分,累的几乎虚脱的我,看到一座垮塌一半的庙宇,其中,泥塑的佛祖已经损毁大半,昏暗的光线下,我觉着只剩下一半的佛祖脑袋上,那只诡异的眼睛似乎看向了我……。
我咬咬钢牙,努力驱逐不适的感觉,暗骂自己草木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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