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年越想,就越是头痛。
她的手机很快又闪烁了几下,收到了一条短信。
随手打开,上面的文字让顾锦年心惊肉跳。
“小锦,我知道你不想回来,不过,丢下自己的儿子和妈远走他乡就够狼心狗肺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回来看一眼这样真的好吗?小锦,你真是个没良心的女人。”
不用猜,顾锦年都知道这是慕流光发的。
她的脸色难看至极,捏着手机的手不住颤抖着,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变得泛白。
雪白的牙齿死死咬住了下唇,她真心想回骂他,却始终没有这么做。
……
湛蓝天空下,一架大型客机平稳降落在D城国际机场。
跨境的时差和长途飞行让顾锦年身体微微有些不适,感觉疲惫不堪,下了飞机后,耳鸣胸闷的情况才稍稍好了一些。
这一次回来,顾锦年并没有带很多行李,因为她并不打算回来呆很久。
拉着一只银灰色的登机箱走出了国际厅,顾锦年发现的家人都来接她了。
到底这一家子都颜值惊人,不时还引起了路人探究般的注目。
远远看去,那个身着浅紫色真丝长裙的中年美妇便是她的母亲顾琳了,顾琳身材保养得不错,气质也颇有古典风韵,白皙温柔。
顾锦年继承了她的优点,时常被人夸赞是古典美人。
而顾琳身边精神头十足但却两鬓有些斑白的中年男人便是慕朝,寇莎珠宝集团的董事长,也是顾琳为顾锦年挑选的未来继父。
一看慕朝便是成功男人,不怒自威的气场摆在那儿。
至于站在他们身边那个身材颀长俊朗无双的年轻男人,便是她未来的继兄,慕流光。
在看见慕流光的那一瞬间,顾锦年眼中闪现过一丝惊慌。
四年前那个夜晚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若不是有人在,她现在恨不能扑上去尖叫着撕碎慕流光那张让人恨的脸。
哪怕那张脸俊朗帅气,足以迷惑所有女人的心。
顾锦年暗自咬牙。
她很努力的在遏制住自己想杀人的心。
慕流光一张好看的脸上带着些许慵懒之色,目光有些游离,一副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实则他正在人群中不断搜索着一个女人的身影。
在捕捉到顾锦年的所在,两个人四目交接的那一刻,慕流光的视线瞬间变得犀利阴鸷起来。
她还和过去一样,喜欢穿浅色宽松的棉质长裙,自然,随意。
黑发红唇,面色微冷。
如今她在国外工作,做设计师助理,身在时尚圈自然也培养了些独特的品位,身上那件款式宽松带着独特刺绣的藏蓝色上衣很惹人注目。
她看起来自然随意,身上却没有佩戴任何首饰,甚至都没有化妆,就这么素面朝天的出来了。
一别近四年,时光仿佛在顾锦年的脸上静止了。
那张纯美如初的面容没有丝毫改变,只是发型服饰上发生了一些变化,她也不再是过去那个天真的小女孩了,身上多了几分小女人的娇媚独特的气质,这让她看上去比过去更加迷人了。
这样一个美人,足以让任何男人侧目。
慕流光也不例外。
他的目光贪婪灼热,似乎很有深意。
在望着她时,眸中的墨色深邃得就像是夜色一样浓得化不开。
就是这样的目光,让顾锦年害怕。
那些凌乱不堪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飞速掠过,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这个男人有多么险恶,她的眼神慌乱了起来,立即挪开了视线,不愿与他相视。
“妈,慕伯父,我回来了。”顾锦年上前,与长辈们打招呼。 她没有多看慕流光一眼,她知道,慕流光的视线始终紧跟着她。
她挂着略显敷衍的微笑,这微笑太假,但她真的笑不出来。
顾琳立即张开双臂将她抱入怀中,啜泣起来:“小锦,你总算回来了!妈好想你!”
慕朝没有顾琳那么感性,做父亲的自有做父亲的威严,虽然他还没有正式成为顾锦年的继父,还是很庄重地拍了拍顾锦年有些单薄的肩膀,语重心长:“小锦啊,这些年大家都很想你,趁着流光结婚的大好机会,你回来了就多住段时间知道吗?你的房间我已经命人收拾好了,放心住下就是。”
“……我还有事,就几天时间,很快要回去的,那边的工作比较多,我现在就是个小助理,还有很多需要努力学习的地方。”顾锦年有些为难地说着,微挑的眼角瞥了一眼慕流光。
慕朝的话,让顾锦年一阵心惊。
她并不想久留,回来主要是为了看看亲人而已。
不是她不想家,而是她怕。
若不是慕流光终于要结婚了,她甚至都不敢回来。
和慕流光同处一个屋檐下,她怕他又会像过去那样伤害她。
察觉到了顾锦年的小心思,慕流光抬手冲顾锦年摆了摆,脸上露出温暖笑意,宛若这世上最慈爱的大哥哥:“小锦妹妹,有什么事比和家人团圆更重要的?工作再忙,事情再急,能放放就放放,将来顾伯母嫁入我们慕家,我们便是好兄妹,你的小侄子都三岁了,你都还没回来看过一次呢,你就不想看看他么?”
“小侄子”三个字,慕流光特地咬字很重。
他是故意的。
他就是想要提醒顾锦年,她难得回来一次,要看的可不仅仅是顾琳。
还有一个人,她应该很想见。
听到慕流光故意着么说,顾锦年暗暗咬牙切齿,她心里恨极了。
如果不是那一夜他对她做出了那种事,她怎么可能抛弃即将结婚的未婚夫仓皇逃婚?
这一走就是多年,还隐秘的生下了一个孩子,逼得她远走他乡尝尽离别苦楚,这全都拜慕流光所赐!
就这样,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阴阳怪气的说出这种话来?
暗红的火苗在顾锦年的眼中跳动,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指甲深深地卡入了手心。
因为愤怒,她连指节都因为用力而紧绷。
“流光说的对啊,这一次,小锦你可要好好的多呆一段时间,陪陪大家啊!”慕朝笑呵呵道。
“好了好了,先回家再说吧,家里准备了接风宴,就等着你回去了。”顾琳用一方真丝手帕擦拭掉眼泪,顺手挽住了慕朝的胳膊。
顾锦年很是丧气地点点头,眼下,也只能先回去再说了。
她拉过了行李箱,而慕流光自然而然的从顾锦年的手中拉过了伸缩杆,一副好心好意帮她拿行李的样子。
他动作轻柔,但是温热的手掌还是故意碰了碰她原本紧紧攥着拉杆的手。
顾锦年整个人触电般的一缩,用眼刀狠狠剜了他一眼。
眼看着顾琳和慕朝已经走出了好几步,她立即压低声音对慕流光怒斥:“你干什么?”
“吃你豆腐。”
“……”
“小锦,欢迎回来,想来以后我们一定会作为一家人相处得很愉快的。”慕流光坏坏一笑,以一种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清的低哑声调说:“就像小时候那样。”
听到他这么说,顾锦年整个人犹如置身冰窖,痛彻心扉的寒冷铺天盖地袭来。
她知道,从现在起,她没有一天好日子过了。
慕流光折磨她有千种方式万种手段,她想,她必须早点想办法离开了。
顾琳和慕朝都处于女儿回家的兴奋中,完全没注意这一小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