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行舟声音很轻。
他太温柔了,显出一丝不同寻常的不怀好意。
温盏战术性后撤,妄图从他怀抱中离开,警惕地盯住他:“不……不要了。”
她微顿,闷声:“我感觉,我还好。”
虽然,昨天夜里……她没忍住,又趴在他肩膀上掉眼泪。
今天早上,也跟他说,觉得身体有点说不上来的变化。
但是。
她绝对不要再给他任何,碰到她的机会了。
“我看你身上有几个地方,都红了。”商行舟并不着急,循循善诱,手指落在她居家服的边边。这衣服材质很软,在他心中,像小温一样容易剥开,“明天不是还要上班么?我给你揉一揉,嗯?”
“我……我上班,会穿衣服的。”他的手指碰到衣摆,温盏触电似的往旁边挪挪,小声,“没关系,夏天过去了,我不露腰,别人也看不到的。”
商行舟抵了下腮,嗓音泛哑:“但你自己看得到。”
“我……我不介意。”
“揉一揉,我轻轻的,嗯?”
“……”
温盏抗拒,推不开他。
被他一整只拎着,抱着进浴室。
“不是说只是,上药?”水汽氤氲,温盏靠在他手臂上,意识游离着,她艰难地抓住重点,“上药之前,还要先洗澡吗?”
“我看看你身上到底哪些地方需要。”商行舟手上动作没停,声音低低的,稳稳抱着她,这么解释,“而且,先洗完澡,等会儿就可以直接睡觉了。”
热水淋下来,浴室里气温升高,水汽四散,巨大的玻璃蒙上细细的水珠。
温盏皮肤太白,且软。
手指划过去,一旦留下痕迹,会非常明显。
商行舟抱着她放进浴缸,水波晃动,满溢出来。
严格说起来,这晚确实,也没发生什么。
但是……
两小时后,温盏趴在商行舟怀里,被他按在肩膀上,吹风机呜呜吹头发。
她的意识仍然是游离的。
卧室灯光昏昧,她失神地趴着,像一只耳朵都耷拉下来的小动物。
眼睛被水洗过一样干净,呆呆的,整个人跟睡衣帽子后面那俩软趴趴的耳朵一样提不起劲。
商行舟修长手指绕过她潮湿的长发,低笑:“还没回过劲儿?”
“……”
温盏喉咙发干,愣了好几秒,迟迟偏过头看他,小小的声音微带点哑,也蒙着水汽:“你到底……还憋着,多少坏。”
商行舟几乎闷声笑起来。
“怎么能叫坏。”发梢还湿着,他将吹风机的风里档位调到最小,对准发尾,“夫妻之间,上药而已,你前几天,不是也帮我手臂换过药?”
“……那,那能一样吗。”温盏脑子里尖叫鸡都死了,千防万防防不住,低头,额头抵住他肩膀,瓮声瓮气小小地哼,“商行舟。”
商行舟唇角勾着笑,哑声回:“哎。”
她越想越觉得羞耻,超级小声:“你是个坏东西。”
商行舟笑得肩膀都颤起来。
太可爱了。
他跟温盏,也就是大学恋爱时,他觉得她太小,没走到这步。
要是那时候,就这样了。
不知道温盏会不会也这么会撒娇。
他“啪嗒”一声轻响,关掉吹风机,大掌揉揉她蓬松的黑发。
凑过去,散漫地,轻轻亲一亲她脸颊:“小撒娇精。”
温盏被他搞得一点力气也没有,趴在那儿不动弹。
商行舟手掌在她脑后轻轻拍,低声:“我是昨晚感觉,有点肿了,怕你不舒服。”
“……你还说。”温盏崩溃,“那你昨天及时停下,不就好了?”
至于今天搞这个环节,重新折腾她一次?
“昨天……咳,盏盏,这种事情,没法临时刹车的。”商行舟轻咳,借用她的话来为自己开脱,“你不是也说了,我还年轻,可以理解。”
温盏:“……”
她细软手指揪住他的睡衣,发出一串意味不明的低哼。
商行舟低笑,帮她把头发全弄干,抱着她去涂护肤。
睡前该做的事情都做得差不多,又将她抱回床上。
他等温盏盖好被子了,才调暗床头灯。
壁灯是一枚小月亮的形状,光线幽幽的,温盏蜷在被窝里转过来看她,商行舟跟着掀开被子,在她身边躺下:“小温。”
温盏:“?”
他轻拍她额头:“好喜欢你,宝宝。”
温盏心里的尖叫鸡们,又慢慢活过来。
商行舟这人,每天蛊里蛊气的。
她有时候觉得他有点烦,让人又痛又快乐,但大多数时候……
又真的很喜欢他。
温盏一声不吭地戴上睡衣帽子,拽着兔子耳朵,想将自己的耳朵也堵上。
下一秒,他手臂伸长,用力一捞,把她捞进怀里。
撞到他的胸膛,温盏呼吸一滞,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
在长夜中,噗通,噗通。
一声一声,落在耳边。
她一颗心忽然也安静下来。
商行舟手臂落在她腰间,轻笑了下,低声:“你不知道,我很早之前,就想这么抱着你。没想到有朝一日,真的如愿以偿。”
温盏眨眨眼,忽然好奇:“从什么时候起?”
“初中吧。”微顿一下,又觉得自己好像变态,抵了下腮,纠正,“或者,高中。但我那时候的心情,其实跟现在这种‘喜欢’,不太一样。”
温盏微抬起眼静静看他。
没有风没有雨的深夜,清亮的月光落在窗台,不做别的事情时,他们有很多话可以说。
“我最开始是觉得,这小孩又好看又好玩,她要是我妹妹,我肯定不让任何人欺负她。”毕竟那时候,她看起来,真的太委屈了。
走到哪里都眼泪汪汪的,他就忍不住想,是谁在养小孩啊,她这么可爱,怎么舍得让她天天哭。
“后来,一直跟你在一个学校,想法又有点变化。”商行舟手掌有一下没一下轻拍她后背,哄她似的,低低道,“想,要是可以一直看到你,就好了。”
但他对外展示的形态总是都像个不良少年,尤其他也不是没撞见过别人跟温盏告白、递情书或者送礼物,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
那“接近她”在综合衡量之下,就变成了一件有风险的事情。
“如果不捅破窗户纸,我还能每天看着你。要是捅破了,万一你每天躲我,那我就连看都看不到了。”
所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真的观察了她很久。
见过她中学时吃校门口的甜甜圈,以至于后来恋爱陪她早读,他每天都起很早特地跑回中学门口去买;
见过她期中期末考期间,抱着漫画坐在走廊上翻,所以知道她长着软妹的脸,最喜欢的漫画家却是伊藤润二。
这些事情他曾经说过,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温盏趴在他怀里,不介意再听一遍。
她踢他小腿,故意:“你那时候就该来搭讪我呀,我很好说话的。你胆子大一点,我们就有故事了。”
商行舟低头蹭她鼻子:“但我今天,不是想跟你说这个。”
温盏睫毛忽闪,眨眼:“嗯?”
“是想说,我特别年轻时,有很多关于‘恋爱’和‘结婚’的想法。”
那些细碎的念头、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场景,构成了他对“幸福”最基础的理解,以及对“喜爱的女孩”的审美。
青涩的、青春期启蒙的时期。
商行舟也冒出过类似于“跟喜欢的女孩子被关在同一个密闭小空间里”“下课后我和她被锁在封闭的体育器材室”这样的脑洞,但最后只有一个念头,被他憧憬着、长久地保留下来。
“我最想要的,是现在这样,可以抱着你,什么也不做。”月光荡漾,长夜温柔。他说,“温盏,我青春期所有的想象,都只跟你有关系。”
温盏屏住呼吸,心脏怦怦跳。
他声音低低地,挺较真地,道:“谢谢你,完成我少年时的愿望。”
温盏静静蜷着,眼睛忽然有些酸。
“商行舟。”她小声,“你最近怎么这么多……这种,软绵绵的话。”
她说,“我俩以前谈恋爱时,你为什么都不跟我说。”
商行舟胸腔微震,无声地笑笑。
七年来,温盏在成长,他也在大步向前走。
人格成长是一辈子的命题,他认为自己比过去更加坦诚,不仅能更好地对待自己,也能更好地对待别人。
他没有变,他只是长大了一点。
“这不是,要结婚了。”但商行舟没那么解释,他手指穿过她指缝,扣住她柔软的手掌,只低声道,“多说一点,给你提前适应适应。”
温盏飞快地眨眨眼:“适应?”
“嗯。”他哑声,“以后也多说一点。”
他们错过太久了。
他想把分开的时间里、那些想说的话,都重新说给她听。
一觉到天明。
工作日,温盏要上班。
商行舟起床比她早,她洗漱的空档里,他已经做好了早餐。
温盏揉眼睛,坐到餐桌前,嘀咕:“你这样……搞得我以后,很难再忍耐食堂的食物了。”
虽然公司餐标在业内算高的,东西也不难吃。
但是……
她叉起土豆丝卷饼,咬一口,感受到久违的来自食物的快乐:“它好好吃。”
商行舟长腿迈开,拉开凳子,在她对面坐下:“喜欢这个?”
温盏点头。
“喊哥哥。”他笑了下,“我天天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