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起的话不是没有撩动盛大小姐的芳心, 反而是一拳打在了正中的靶心。盛意当时强撑着淡定,回去后却做了一个梦,梦见她穿着婚纱站在众人的面前, 缓缓走向她的新郎……
那样的身形和气质, 即使她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 她也知道是谁。
“叮铃铃——”, 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搅扰了盛意美妙的梦境。
她拉开眼罩单手撑起, 抓起一旁的手机滑开屏幕:“喂,哪位?”
她的声音还带着一点晨起的朦胧和嘶哑, 让人耳朵忍不住的发痒, 只是听清那边的人说了什么后, 她脸上的睡意一扫而光, 嗖地一下就翻下了床, 然后是叮叮当当的声音。
三十分钟后,盛意到达了盛氏。
“到底怎么回事!”她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 面前四五人全都冷汗涔涔。
财务总监携款逃跑,账面上能挪动的资金都被卷走,盛氏已然成了一副好看却不中用的空壳。
“这么大的事情, 为什么事先一点察觉都没有?”盛意揉了揉眉心, 一股邪火在心底乱窜,让她恨不得把那个逃跑的财务总监活剥了皮。
“我们也是发现了不对劲, 立即就上报了, 只是想不到王聪居然有那么的野心, 居然卷走了大部分的现金。”下面有人汇报道。
“报警了吗?”盛意问。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显然是没有。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报警!”盛意冷着脸,声音透着丝丝的凉气。
周秘书上前:“您先别生气,大家也是投鼠忌器。现在壹号项目正在运作,岐山那块地还没有着落,要是被其他有心人趁机算计到盛氏上来,咱们……”
“少废话,报警,现在就打电话。”盛意沉下声,打断了他的话。
“是。”周秘书见她毫不留情的阻断了自己的话,也知道这次是真的麻烦了,转身出去报警,说明情况。
“信息部的人到了吗?”盛意问。
“盛总。”有人站了出来,听候差遣。
“既然是通过网上银行转走的,那就一定有迹可循,给我查。”
“是。”
盛意又看向财务副总,说:“盛氏的钱不是那么好挪走的,王聪虽然是你们的头儿,但没有我的批准他也挪不走这么多的钱,到底是怎么回事?”
副总说:“您来之前我就挨个打电话确认过了,除了王聪联系不上,钱会计也没有接电话,我怀疑是他们勾结作案。”
盛意握紧了拳头,她知道此时不是乱发脾气的时候,但她仍然忍不住想骂娘。
“周秘书,当时我让你查王聪的来历,你查了吗?”盛意目光凌厉,直射向刚刚挂完电话回来的周秘书。
周秘书扫了一眼李秘书:“我把文件交给李秘书了,他没给您吗?”
李秘书错愕:“你什么时候给我了?”
周秘书心底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盛意见此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了,她冷笑一声:“李秘书,给个解释吧。”
“盛总,我真的没有经手这份文件,我对天发誓!”李秘书笃定的说。
盛意不想在这里白费口舌,她说:“警察马上就来了,你们还有什么瞒着我的通通倒干净,否则,咱们法院见!”
年轻的总裁,面对着一群商场的老油条,气势凛冽,毫不退让。
办公室内滴水可闻,谁也没有开口。
***
在这个清晨,盛氏发生的事情自然没有瞒过外面的人,这么大一个公司,风吹草动都瞒不住,何况这件事在警察局那里已经立案。
从警察局出来,盛意坐回商务车上,一脸沉静。她平时用的手机早已关了机,联系外界的人用的是司机的电话。
“盛总,回公司吗?”司机问道。
“去我父亲那里。”盛意回答。
王聪是他招来的人,自然是他更清楚这个敢卷走盛氏一个亿资金的男人。
盛洪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见盛意跨入这个家门,他脸上带着一丝欣喜,招呼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不上班吗?”
“盛氏的财务总监卷走了一个亿的资金,您现在还不知道吗?”盛意用很平常的口吻问道。
盛洪愣在当场,似乎还反应不过来。
“砰!”
盛洪和盛意同时看向生源,客厅站着的冯潇潇,一脸苍白,手足无措。
“怎么这么不小心。”盛洪皱眉看她。
盛意眯眼:“冯阿姨,难道你知道些什么吗?”
“不、不知道,我就是太震惊了。”冯潇潇摇头,一脸的心绪不宁。
盛意可不是这么好打发的,她向前几步,站在冯潇潇的面前,轻声道:“一个亿,这种犯罪案,大概可以判到二十年了……如果是从犯,少则也是三五年啊……”盛意拉长了音调,她靠得离冯潇潇极近,声音几乎是飘到冯潇潇的耳朵里的。
“你误会了,我真的不知道!”冯潇潇一脸紧张,没来由的就有些心虚。
盛洪开口:“盛意,你潇潇阿姨很少去公司,她连王聪是谁都不知道,你就别瞎想了。”
“是吗?”盛意转头看盛洪,笑着说,“可我了解到的好像不是这样哎。”
盛洪蹙眉:“你了解到什么了?”
“我好像听说那位胆大包天的王总可是和我潇潇阿姨有点儿纠葛呢。”盛意嘴角一勾,带着些许的嘲讽。
“哎哟……”冯潇潇突然叫了一声,然后弯腰捂住自己的肚子,缓缓地跪了下去。
“潇潇!”盛洪一个箭步,拉开挡在冯潇潇面前的盛意,急切地凑了上去,“你怎么了?是孩子怎么了吗?”
“我肚子疼……”冯潇潇白着一张脸,抓着盛洪的手,蹙着眉尖,很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也是她保养的好,不然换个同龄人来做一副小白花的姿态,指不定多么恶心呢。
见此情形,盛意自然也不能从她这里套到什么话了。
“既然冯阿姨不舒服,那我就先走了。”盛意笑了一声,笑意很淡,迅速消失在了风里。
盛洪摆了摆手,无暇顾及她,一边扶着冯潇潇往楼上去,一边让佣人打电话叫医生。
盛意扫了一眼这栋熟悉的别墅,样子还是那个样子,只是人变了,里面的摆设也全变了,再也不是她的家了。
“呵。”一声短促的笑意从她喉咙中溢出来,像是在嘲讽自己的不甘心。
她转身朝门口走去,正巧撞上刚刚进门的颜卿。
“真是稀客啊。”颜卿挑眉看向她。
盛意也不是什么人都愿意怼的,脚下一步都没停顿,直接越过了她,离开了。
颜卿抱着肩膀站在门口,眯眼:“嗤,还嘚瑟什么呢!”
她倒是要看看,没了唐婉的盛意,到底是凤凰还是鸡。
“舅舅,你帮我查两个人。”盛意坐上车之后就开了手机,给唐宗南打了一个电话。
唐宗南应下后,盛意挂了电话不到五秒钟,又接到宋国维的关心电话。
“您放心,我不会乱的。”
“那就好,不是什么大事儿,别气着自己。”
盛意倒是真笑了,说道:“也就您这样安慰我。”
“都要经历些事情才能坐稳这个位置,正常。”
“我知道,谢谢您。”
“别客气,有事儿就给我打电话,别不好意思开口。”
“当然,我跟您什么时候客气过呀。”
宋国维挂了电话,对着对面沙发上坐着的儿子说:“说起来,倒是盛意比你更沉得住气些。”
宋棠撇嘴,早就习惯父亲这样偏心了。
“那她怎样,情绪还好吗?”宋棠问。
“你可以亲自上门关心一下,顺便帮帮她。”宋国维挑眉。
宋棠摇头拒绝:“我不去,她心里就惦记着那个姓徐的,我才不要去当电灯泡。”
“看你这小气劲儿,白瞎了以往你婉姨那么疼你了!”宋国维瞪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宋棠嘴里泛酸:“是啊是啊,婉姨好,婉姨的女儿好,就你儿子是地里不要的大白菜。”
宋国维点头:“有自知之明,这这一点你还是做得很好的。”
宋棠:“……”
不到一天,盛氏的事情就已经见报了,有财经记者想预约盛意的采访,通通被公关部挡了回去。开玩笑,现在这种架在火上烤的阵仗,出头之后让大家更为骚动。
下午,李秘书被警察局传讯,回来之后就拎包走人了,盛氏大楼里的气氛为之一变。
“盛总,岐山那块地的拍卖会还举行吗?”周秘书问道。
“原定的几号?”
“十号。”
“推迟一周,让这股风声过了再举行。”
“好的。”周秘书点头,打量着盛意的神色,不禁泛起了一股同情。外人只看到这位盛小姐的风光了,却不知道这风光下面藏着何等的辛苦与心酸。
这一天,盛意过得很是茫然,仿佛一下子从云端跌落到了尘土上,看清了自己真实的位置。
下了班,她拒绝了司机的接送,自己拿着车钥匙往车库走去。
“意意。”
一转角,一个温暖的胸疼就送了上来。
盛意眨了眨眼,仰头看他。
徐起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接过她的车钥匙,拉着她走向她的座驾。他把人送上了副驾驶,然后自己坐上了驾驶座,什么也没说,一脚油门踩下去,跑车疾驰,离开了车库。
盛意绑着安全带坐在那里,仿佛很累,她闭着眼,任风刮过脸庞,无声无息。
不过短短的一天,她配合了警方的调查,安抚了员工和股东,对外尽可能的挽回负面的影响……这些事情做下来,她完全不觉得累,甚至都在她的能力范围内,她可以做得很好。
然,她心中憋着的那股气却仍旧没有发泄出来。
跑车熄了火停下,鼻尖传来咸湿的海水的气息。盛意睁开眼,晚霞漫天,海水被浸染上了少女的颜色,羞涩又大胆,碧浪滚滚而来,一层又一层的白泡泡叠加上来。
“下车。”徐起打开车门,拉着盛意下了车。
傍晚的海边人烟稀少,偶尔有路过的游客,踩着夕阳拍照离开。
男人的手绕过她的腰,将她拉过,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盛意披散的长发像是海藻一般,水一吹,犹如海浪波动,掠过她的眼前,滑过他的脸颊。
“我曾经开过一家公司,叫飞鸟,初时运作得不错,年收入也有千万,只是后来被合资人算计,他卷了钱逃跑,让我一夜之间倾家荡产。”徐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他从身后抱着她,双臂将她圈在怀里,以抵御风雪和酷日的姿态。
“后来呢?”她好奇的开口询问。
“这是一个俗套的故事。”徐起轻笑,一口咬在了她的耳朵上。
后来他东山再起,当初的飞鸟就是如今林间的前身。
盛意侧首看他:“你是在用自己的悲惨遭遇安慰我吗?”
“我是在告诉你,大概我们简直太般配,连遇到的困难都一模一样。”他垂首,帮她的发丝压入脑后,流出一截细长的脖颈,白生生的,引人下嘴。
盛意忍不住笑了起来,如此别致的安慰方式,尽是对了她的胃口。
“其实我没有不开心。”
“嗯?”
“我就是生气。”
“生气和不开心之间……区别在哪里?”他的目光凝视在那一截细白上面,嘴上说着,心底却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啃上去。
“不开心的反义词是开心,生气的反义词是不生气,我不生气难道就是开心吗?”
绕口令啊这是……
不想跟着她绕圈子,徐起瞅准时机,一口咬上渴望已久的白嫩。
“唔。”盛意缩了一下脖子,有些痒有些疼。
海水漫上她的鞋子,阳光的余热爬上她的脚尖,她转身抱住男人的脖子,不甘示弱的吻了上去。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拥吻中的男女,彼此的眼中只有对方,连绚烂的晚霞和辽阔的大海都成了他们的锦上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