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渊?”墨修渊咂摸着这个名字,脑海里飞快搜寻着记忆,却并未听过,可从他昨夜的重重表现来看,他绝不是常人,毕竟,没有哪个人能一夜之间能从小孩变成成年男子。
他之所以怀疑,除了这独特的金瞳之外,还有那占有欲极强的神态,更何况,她如今的状态,却肯这么维护这个人,那么……很可能与她能够得意重生有关。
墨修渊经过一夜的冷静思考,两人大概的情况已经能猜的七七八八。她对他目前,恐怕也只是偿还,既然不是情,那就好办多了。
墨修渊漫不经心地推着轮椅静静上前,离得不远不近,三步的距离,苏岑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可墨修渊眼底没有戾气,只是平静,沉默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我能与他说几句吗?”
苏岑的眉头拧得更深了,离渊走了出来,虽然他现在没有灵力,也只是一个孩子的形态,可被一个女人保护着,让他丢不开面子。
更何况,墨修渊的眼神太黑,一句话不说,却让他瞧清楚了他眼底的意思。离渊有种感觉,他应该是已经看出来自己与昨夜变身后的人是一个人。
不过他本来也就是要让墨修渊明白,他说要娶她的话,本来也不是作假的。
“你想怎样?”离渊径直走到墨修渊身前,散漫的目光,微微一抬,人小,可那一刻的气势却是十足,丝毫不逊于墨修渊。
一旁的夜无双本来是漫不经心的,看到这一幕也是愣了下,坐正了身体,眉头拧了起来。这孩子很特别啊,他还从来没在一个孩子的身上,看到这么足的气势,这种感觉,仿佛是经过多年的气性养成的,并非一朝一夕,至少也是数年。
他对离渊产生了好奇,不过在目前的情景来看,却也没说出来,只是静静地看着,瞧着。他一直都知道修渊有自己的想法,他不干涉,可如果一旦过了,他也会适时提醒。
墨修渊眸仁黑漆漆的:“我们来打一个赌如何?”
离渊金瞳微缩:“赌什么?”
墨修渊:“三局两胜,输的一人,一天不许见她,如何?”
墨修渊的话一落,除了他自己之外的所有人,眉头都拧了起来,首当其冲的是苏岑,她脸色不好,不知道墨修渊到底想搞什么鬼,刚想开口,离渊的小手捏住了她的衣袖。苏岑低头看他,离渊对着她摇了摇头,这才重新看向墨修渊。
两人的互动熟稔至极,那种多年养成的默契,让墨修渊心里像梗着一块巨石,几乎喘不过起来,勉强扯了扯嘴角:“你怕了?”
离渊嘲弄地勾了勾嘴角:“怎么会?那就比啊,比什么?”
墨修渊眸仁更深了几分:“比与她相关的,看我们谁更了解她,输的人,一天不许见她。”
他是抱着私心的,他不信别人还有谁能比她更了解她自己,昨夜见到离渊的真身之后,墨修渊一夜未眠,他脑海里无时不刻不再闪现着男子紧紧搂着苏岑腰肢的模样,多想一刻,他就觉得呼吸都像是被夺走了一般。
离渊扬了扬右眉:“可以。”
苏岑眸色复杂地瞧了墨修渊一眼,敛了眉眼,没有说什么。
夜无双瞧着,眼睛却是一亮:“好啊,不如小爷来出题好了,三局两胜,输的人一天不许见郡主。”夜无双是自信的,毕竟,对颜云惜的了解,恐怕没有人能比墨修渊更甚了。苏岑没说话,只是歪过头,看离渊,后者颌首,站在一旁,小身板气势却是十足:“说吧,第一局是什么?”
夜无双低咳一声,看了一眼墨修渊三人,说出了一个明显有偏向性的问题:“昭华郡主最喜欢的点心是什么?”夜无双说完,直接看向墨修渊。
墨修渊未抬眼,薄唇一张,吐出一个名字:“翠玉轩的珍珠琉璃糕。”
离渊却是冷笑:“我说是珍珠雪贝虾饺。”
夜无双得意一笑,刚想开口直接说墨修渊胜,被离渊阻止了:“既然是她喜欢的,我们说了可不算,要她判断才行。”
夜无双神色微变,看向墨修渊,墨修渊很平静得颌首,墨瞳黑漆漆的,看不出情绪的起伏。似乎对这场比试并不在意,可他掩在衣袖里的十指却是在慢慢收紧,他不想让离渊留在她的身边,这种嫉妒的心思,从未像是今天这般强烈。
或者,其实从昨夜就已经开始了,只是他克制住,压抑着,这样自己才不至于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苏岑面无表情,对这样的比试露出一抹嘲弄:墨修渊,这样有意思吗?
墨修渊接触到苏岑的视线,神色一变,却是不动声色地垂了眼,遮住了眼底的黯然,只是即使心里有了预感,真的听到的时候,浑身的血液也像是逆流了一般,脸色愈发惨白如雪:“我喜欢雪贝。”
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让夜无双脸色一变,压低了声音低吼出声:“颜云惜,你当年明明喜欢……”
苏岑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夜无双,你也说了是当年了,这么久了,人心都能改变,更不要说只是吃食。”
夜无双张张嘴:“……”却是半个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墨修渊知道,自己这一场恐怕是惨白了,可他竟是依然抱着希望,希望她哪怕能稍微偏袒他一点点也行,只是接下来的两场,墨修渊惨白,苏岑毫不客气,毫不留情,半分情意皆无。
墨修渊低笑一声,却止不住眼底的黯然神伤,轻轻吐出一口气,胸腔空荡荡的:“我输了,你今天自由了。”
他一直都知道她讨厌他,可为什么即使知道的这么清楚,心还是会痛,还是会难过。夜无双看着墨修渊惨白,不忍,可张了张嘴,看到苏岑漠然的侧脸,出口的话硬生生被吞了回去。
他突然就想到一句话:她喜欢的,无论丑的恶的,怎样都是欢喜的;她不喜欢的,就算是世间独一无二,再被人称颂,她依然可以弃之如敝履。
夜无双在这一刻终于明白,颜云惜,就是墨修渊的劫。
而反之,墨修渊,亦是颜云惜的难。
他们的存在,是对彼此的劫难。
苏岑没有再看墨修渊一眼,抱着离渊离开,离渊离开前,朝着墨修渊得意地挑了挑眉眼,那一双金瞳,让墨修渊眉心一跳,却只能静静地看着两人离开,浑身冰凉,却偏偏无能为力。
离渊霸占了苏岑一整天,不用见墨修渊,就减少了两人旧情复燃的可能性,离渊心情极好,躺在苑落里的软榻上,日光照在他的身上,让那一张精致的小脸近乎透明,只是到了半夜,不知道是不是昨夜幻化成成人灵力消耗的太过厉害,离渊周身金光一掠,重新变回了小金蛇。
瞪圆着一双蛇眸,心虽然不甘,却只能无奈,游到苏岑的手腕上,把自己挂了上去。苏岑睡得很沉,只是她却做了一个冗长的梦,一直到梦醒,她都没有回过神,日光洒在脸上,照得她一张脸白得近乎透明。
只是等苏岑回过神的时候,却发现离渊不见了。
她可不信离渊会主动舍得离开她的身边,四处看了一眼,并未瞧见人,她刚打算下床去寻,手腕一动,就感觉到了异样。抬起手,慢慢撩起衣袖,就对上了一双幽幽的蛇眸,金瞳被日光一晃,里面几乎能照射出她呆愣的脸:“额,离渊你……”
离渊蛇尾无意识地扫了扫,心不甘情不愿,可没办法,一旦变成了小金蛇,他连人话都说不出来。
只好吐了吐蛇信儿,用尖脑袋蹭了蹭苏岑的脸。
苏岑反应过来,忍不住担忧道:“你怎么又变回来了?是灵力不足了?”
离渊虽然不甘心,可苏岑说的却的确是实情,只好偏过尖脑袋,动作懒散地点了头:“嘶嘶……”
苏岑眉心隆了起来,因为苏冷的事情,她倒是忘记了寻找第三个人的事,看来,她这些时日,还是要出去再寻找,越早把人都找齐了,对离渊来说,愈是好事情。
苏岑想通了,摸了摸小金蛇的尖脑袋:“我们一会儿出府看看?”
离渊并未意识到她是打算替他继续寻找那些人,听到她远离离开九王府,蛇眸微亮,不过兴奋的情绪被他很好的克制住了,动作极缓慢地颌首,动作慢条斯理,却明显周身的气息柔和了不少。
苏岑知道他是愿意的,松了一口气,洗漱过后,就与云落说了,让他去主院告知夜无双一声。
云落回来之后,一行两人一蛇就往王府外走,只是夜无双派来了两个侍卫跟着,苏岑没说什么,直接把两个侍卫当成了透明人。
云落好奇苏岑怎么没带那个孩子,不过好奇归好奇,他却并未问出声。
就在苏岑快要到九王府门时,小道上远远就有一行人朝着这边走来,苏岑起初并未注意,可他们太过特别。
苏岑就多看了几眼,一行一共六七个人,全部都是一身的黑,显然与王府里普通的侍卫不同,他们驱着一个囚车,囚车里用铁链锁着一个人,全身也包裹的黑漆漆的,那人低垂着头,看不清楚面容。
苏岑看到一行人靠近,侧过身,让他们先行通过。
她对墨修渊的事情如今半分好奇皆无。
只是在囚车经过的时候,那被关着的人突然抬起头,露出了一双明媚的眸子,只是因为全身都包裹着,并不能看不清面容。可对于别人来说也许认不出来,可苏岑却可以,有很长一段时间,苏岑对这个人恨之入骨,说是恨,倒不如说是嫉妒。
嫉妒的多了,自然刻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