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大殿。
所有被叫回的文武大员,全都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当朝三公,太宰周洪业,太傅范则然,太尉吴见,全都眉头紧锁。谁都知道,圣上刚刚下朝,有急急忙忙把大家喊回来,那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只是,任谁也想不出,会是什么事。
四边安定,国泰民安,最近确实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皇龙卫是直属文帝一个人的暴力机构,只对文帝负责,与百官没有任何交集。换句话说,一旦有交集了,那就说明倒霉的事情来了。
“吴大人,可是边境有战事?”周洪业试着问道。
吴见摇摇头。
他原本就话少,如果边境有战事,刚刚早朝的时候自己就会上奏了。
凤歌军西境大捷,填补上了窟窿。北方的虎贲军和东边的麒麟军,都是镇守一方多年,出不了什么乱子。
周洪业心里有股莫名的不安。
说不清道不明。
太子文离昂着头,除了朝堂上的三公之外,丝毫不把其他大小官员放在眼里。
三皇子文若倒是和太尉吴见走得比较近。
这里头,也就太傅范则然相对独立,乃是天下读书人的表率,从不参与朝堂上的党争。
“周大人,你可知道父皇突然把大伙喊回来,是有何要事?”
“太子殿下,老臣和殿下一样,也是一头雾水。”
太子心中一动,把声音压得极低,“该不会是……?”
“噤声!”
周洪业心都要跳出来了,这文武百官当面,你窃窃私语也就罢了,还说些有的没的,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那可就是滔天大祸。
“太子殿下,每逢大事要有静气,当心言多必失。”
“太宰大人教训的是,我记下了。”
殿内百官,三五成群,分成好几撮小集体,皆在窃窃私语。
各种推测都有,各种怀疑都再发生,但就是没人清楚个中内情。
几位老成持重的大臣,索性闭了眼,不听不看,静静等待圣上的驾临。
三皇子文若,凑在吴见边上,也在说些什么,但是吴见只是应付式的点头摇头、极少开口。这位天下兵马大元帅,在军中的威望极高,眼下虽然不带兵了,但是只要帝国有重大战事,吴见的意见可就非常重要了。
三皇子手中掌管的几只府兵,真要摆开阵势,拉到台面上来,还是有些不够看。
“圣上驾临!”
陈公公一声尖嗓,音传整个正大殿。
众臣立马寻好各自的位置,各自站好。
文帝坐在龙椅上,突然有些意兴阑珊,这就是自己选中的人啊。就这样的格局和品性,自己还想着把社稷交出去,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众爱卿,刚散朝,又把尔等喊回来,可有人奇怪?”
底下有一个算一个,谁不奇怪啊。
但是没有人真敢接这个话茬,就是再好奇也得憋着,不知道好事坏事之前,绝对不能出这个风头。
文帝冷眼扫去,大部分朝臣都低着头,有一些没低头的,与文帝目光相接,顿时暗道糟糕,这是坏事情啊!
“太宰大人,我们与夏国是何时签订的盟约?”
周洪业听到这个称呼,一身的鸡皮疙瘩立马炸起。圣上一般都叫自己周爱卿,极少直呼官名,这是出了大问题啊!难不成是那份盟约有问他?
“回圣上,是半年前签订的和平盟约,双方约定,三年内互不侵扰。”
其他众臣也听出一些味来。吴见眯着眼,心中暗道:周扒皮这是要倒霉了啊!
文帝从面前的案桌上挑出一个卷轴,翻了翻,道:
“你的记性不错,那你再和朕说说,这一战,我凤歌军折损多少将士?”
周洪业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了,但也只得硬着头皮道:
“回禀圣上,凤歌军……凤歌军自南宫将军以下,折损超过三万。”
“不错不错,你的记性越来越好了。”
文帝说到这,突然话锋一转,“从夏国传来消息,夏国朝堂大震动,怂恿作战的夏国宰相被夏皇拿下,一派党羽尽数被捕。夏国朝庭内乱,这个动荡,没有三五年别想恢复元气了。这个消息,众爱卿觉不觉得朕要立马分享给你们?”
众人搞不清楚文帝这前言不搭后语,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不过,夏国朝庭生乱,这对文国来说,乃是天大的好事。
“臣等为圣上贺!”
只有周洪业心中胆战心惊,旁人不清楚西境大战怎么来的,他最清楚。眼下夏国郑相落网,那么所有的事情,就难说的紧了。
文帝很满意一众大臣的姿态,转了转身子,侧向太子。
“太子,你觉得这件事怎么样?”
太子手心沁汗,他把不准自己的父皇到底是试探,还是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
不过,这种事,即便是有了什么捕风捉影的证据,自己也是抵死不能认的。
“父皇,儿臣以为,这事当然值得庆贺,若不是有三年盟约在,咱们必报西境之仇,趁机攻下夏国边城。”
文帝点点头,“报仇?你说的不错。这仇是该报,否则南宫痕那小子天天追着朕,朕也烦得很。他说,他死得冤啊!”
这话一出,太子腿一软,差一点瘫坐在地上。
其余众臣也都听出话外之音,不敢询问,不敢猜测,只能静静的等着文帝的下文。
“太子,你来说说,南宫痕,死得冤吗?”
太子文离豆大的汗珠直冒,一股无形的压力压的自己快喘不过气来,没人敢在这时候去化解太子的难堪。便是一头猪,也能看出场上的形势变化,就更别说是这些老练成精的老狐狸们了。
只有三皇子文若心中暗喜,看来,老大出事了!
文帝阴沉着脸,突然手掌一拍案桌,喝道:
“怎么,不敢说,还是不知道怎么说?”
这突然的震怒,让一众百官心里都是一颤,腿肚子直发抖,随时都有跪下的冲动。
太子文离再也支撑不住,哄的一下瘫坐在地上,神情萎靡。
“父皇,儿臣……儿臣不知道怎么说。”
他还想再挣扎一下,但气势上,与刚刚进来时那股睥睨天下的姿态比起来,却像是埋进了土里,帘喘气都不敢大声。
文帝转向周洪业,“太宰大人,要不然,你来说说?”
周洪业连时跪下,“圣上,圣上,老臣……老臣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啊!老臣有罪、有大罪、有重罪,恳请圣上看在老臣多年为我文国操劳的份上,允老臣一条性命。”
场上除了文帝、周洪业、太子文离,其余人,尽皆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有什么罪名,是需要一个朝庭三公、一位太子来扛的?
文帝咬着牙齿,嘴角有些微微的发抖,一个是自己最赖以重任的大臣,一个是自己的江山继承人,却干出这等天怒人怨的事情,怎能不叫人心灰意冷?
“既然都认下了,那就好了。传旨!”
所有人心中一惊,这是什么节奏啊,不明不白的,怎么就传旨了?
圣上你好歹把事情说清楚啊!
文帝会把事情说清楚吗?当然不会,这是家丑、国丑,说出去就是这世上最大的笑话。
“传旨,格去周洪业太宰之位,贬为庶民,永不录用。太子文离,罪大恶极,本该处死,以慰三万凤歌军将士在天之灵,朕实有不忍,向天讨情,留其之命,贬为庶民,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京!”
话音一落,满朝皆震。
刚刚还在为夏国发生这么件大事,欣喜不已。怎么转眼,就轮到我大文国了?
太宰被贬,太子被废。
朝堂格局大大的改写。
文武百官,心思各异。原太子文离被黜,朝中就只剩三皇子一家独大,其余诸皇子,没有一个能与三皇子掰手腕的。
就连三皇子也觉得,自己的春天就要来了。
但是文帝完事后只有两个字:
“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