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玩一条街回来,江可道躺在摇椅上就不肯动了。
吩咐秋月喊吕虎回来,这个刘中丞,只怕是要在这次科考上搞什么小动作啊。自己不能不防着些,虽然这次科考和自己没啥关系。憨娃还没到年纪,自己也不是督考官,可以说,除非发生重大事情,要牵连整个署衙的人,否则,这次的府试江可道完全可以充耳不闻。
“公子,你找我?”吕虎刚好在府里。
“虎叔,让你手下的人,这两天给我密切注意从云州过来的那位刘中丞。他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
“好。公子还有其他吩咐?”
“我上回让你找的郊野的庄园可有消息?”
“已经联系了两家,正在摸底。那两个园子都还不错,其中一个会比较偏远一些,不太好找,但是价格便宜。”
“好。重点就谈这家,多压压价。咱们现在很穷的。”
吕虎领了命,便悄悄出去。秋月打了洗脸水进来,拧好毛巾递给江可道。
周侍郎府里。
今夜来了一位贵客。那位刘中丞只带了一名随从,装作逛夜市一般,慢慢转身进了南城,直奔周侍郎的府邸。
不过,这一切,全在猛虎帮的眼里。
在吕虎的主持下,猛虎帮现在已经把街头的乞丐都给吸纳进来。既然要打造公子的情报系统,那么这些人,就是最好的眼睛。
“刘大人驾临,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周侍郎满脸的褶子都散发出笑意。
刘中丞爽朗的道:“老周,你我之间还来这个?”
周侍郎:“要的要的,来来来,酒菜已经备好,刘大人一路辛苦,周某此刻才给刘大人设宴接风洗尘,罪过罪过。”
刘中丞:“老周啊,大家同为太子做事,再见外我就生气了。”
周侍郎这才笑道:“好好好,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来,先吃点东西喝两杯。”
周侍郎摆摆手,府中的下人全都自觉退下,把门掩上。
“老刘,你在云州,消息比较灵通。京城那边最近可有什么大事?”
刘中丞四下看了看,轻声道:
“皇上命武安侯前往扶风边境,部署对夏国的防守。”
周侍郎眉头一皱,扶风府接壤夏国的边境地带,有南宫痕的凤歌军,即便是夏国陈兵十万,又能如何?为什么还要派武安侯前去?
“你肯定不得其解是吧?”
“愿闻其详。”
刘中丞抿了一口酒,这才道:
“太子殿下想要提前动手,就刚好趁着武安侯过去的时候,把南宫将军给拉下来。至于更具体的,你别问,我也不知道。但是,西边不久,肯定会有一场战争。”
周侍郎心中惊惧不已,扶风府与明台府相邻,倘若真的发生战事,只怕整个云州都会陷入动荡之中。
“老刘,这样是不是有欠考虑?”
“有欠考虑?不,太子殿下考虑的是全局。三皇子掌控兵部,统揽兵权,始终是个威胁,倘若没有一支真正属于太子殿下的力量,这天下将来落入谁手,谁又能说得清呢?”
周侍郎闷了一口酒,不再说话。
这个消息实在来得太震撼。只是自己既然选择了这条船,就只能一路走下去了。
刘中丞和周侍郎又扯了一些云州趣事,这才说起今次的秋闱。
“老周,我记得,你家那小子,也是今年参加府试吧?”
“对,他的诗词我倒是不担心,只是这经义典籍,只怕记得不牢,想要轻松过关,怕是没这么容易了。”
刘中丞点点头,经义典籍,浩如烟海,即便是府试会考到的内容不多,但想全部记住也绝非易事。即便是作弊,都不知该事先誊抄好哪一段。
“老周,你不如把你家小子叫过来,我考校考校他?”
周侍郎眼睛一亮,这个点考校自己的孩子,这是有戏啊。
于是连忙吩咐下人,唤周玉过来。同时安排管家去准备好一千两银票,聊表心意。
周玉很快就到了,自从上次下令杀了云雨楼老鸨后,他一直被周侍郎禁足,难得的安静了一段时间。
“父亲、叔叔,孩儿见礼。”
刘中丞颔首致意,“嗯,是个懂事的孩子。明天就要府试了,紧不紧张?”
周玉点点头,又摇摇头,道:
“既紧张,又不紧张。”
“哦?贤侄莫非胸有成竹?”
“诗词歌赋,经义典籍,总脱不了这两样,熟记了也就可以了。”
刘中丞想起今日里江可道提起的袖珍小抄,忍不住提醒道:
“贤侄,我想还是提醒你一下比较好,今天下午,你们明台府有位学政,指出了袖珍型小抄的作弊可能,你可不能走错路。”
周玉脸色一慌,不可能啊,这件事情这么隐秘,那些当官的是如何知道的?便是自己的父亲,也是绝计不知此事的。
“我周玉是何等样人,自然不会做出这等事情。”
话虽如此,周玉的神情变化却被刘中丞看在眼里。他心知肚明,这个周玉,恐怕就真的是有了一手准备。刘中丞继续道:
“诗词嘛,你父亲不担心。我倒是觉得,今年的方向可能有些变化,说不定不再讨论感情的问题,而是要大家说说边防的事情。”
周侍郎听在耳里,立时便明白怎么回事。
“臭小子,还不快谢过你刘叔叔。愣着跟个木头一样,杵在那干嘛呢?”
刘中丞挥挥手,“又不是什么大事,来,咱们喝酒。”
周玉离去厚不久,刘中丞也起身告辞,明天他还得主考,可不能真喝醉了。周侍郎从用膳的厢房一直送到大门口,嘴里不同的絮絮叨叨着,并拿出早已备好的银票,塞给刘中丞。
“嗯?老周,咱们之间还搞这套?”
“要的要的,一点小小心意,就当是老刘你路上喝茶用的了。”
“不行,拿回去,这像什么话?”
“老刘,你就收下吧,没多少,就是个意思。”
刘中丞半推半就,终究还是收下。早有随从已经叫好了马车,便登上马车,折回府衙。
马车的车夫分明听到马车里传来一阵声音:
“还真是意思意思,区区一千两,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从来就这么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