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茗居里,影影绰绰的人来来往往,进的人少,出的人多。江可道他们此时在二楼,倒也清静,统共没几个人,所以江可道在听到李远哲的提问后,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你还会作诗?”
这个问题,问一个明台府第一才子,确实有些不合适。
江可道难道直接回“这不废话,我不仅会,我还很会”?那不是对长辈的语气,难道回答“不会,是真的不会”?欺骗长辈也是不好的嘛。
所以江可道琢磨了一小会,只好答道:
“会一点,平时闲着就作一两首。这种事情,看灵感也看缘分。”
李远哲不知道真实情况,只以为江可道平时顾着生意,读书这件事倒是多有疏漏。没成想,话一落音,赵甫就上来补刀了。
“江小子,如果我猜的没错,前阵子明台府传的沸沸扬扬的第一才子易主的事情,说的怕就是你吧?”
赵甫何等的智慧,既然知道了眼前这人就是给自家灵儿写诗的那位高手,又岂会猜不出这新任第一才子是谁呢?
江可道诚惶诚恐,这个赵老头,难道又在给自己挖坑?
“那是大家编故事呢,你知道的,这种故事编的越离奇就越传的广。什么第一才子,说说笑而已,两位老爷子可千万别当了真。”
赵甫想起那两首诗词,又想起这小子给灵儿写的两首诗,每一首都是精品。
这不太可能像是临时起意,随手而作。但是据传言,这小子确实是一个转身,就能写就一首绝世诗词。倘若真如此,那么这小子的才华就太可怕了。
这简直是上天偏宠的人啊。
李远哲听到第一才子这种称号,只是有些惊奇,却也不是特别在意。
他这一生,不知道听过多少第一才子,见过多少第一才子,有多少人,最后还不是泯然众人矣。才华总有用尽的一天,看人,最终还是要看品性。
目前来看,江小子除了一毛不拔,其他的还算不错。
李远哲想了想,朝江可道说道:
“江小子,你大概也看出来了,我虽然年纪大,但是年轻的时候征战沙场,此番路过明台府,与你有缘。你看,要不赠我一首诗词?”
江可道两眼黑线,自己哪里看出来您是一位征战沙场的老兵了?看上去明明就很和蔼啊,还和赵老头下棋下的溜溜的。说您是邻家大爷,估计也没人会有意见。
“原来是李老将军,恕小子眼拙了。”
“没关系,我原谅你的眼拙了。你拿出一首好诗来就是。”
江可道有些为难,这些人咋都这样呢,写诗是泡茶吗?水烧开了就有吗?写诗要看感觉的,感觉没来,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那也白瞎。感觉到位了,嗯,一气呵成啊。
但是,李远哲可不管这些。
反正他又不懂,年轻的时候也不过是个粗人,带兵打仗嘛。
谁知道你们这些读书人,啊,写个诗还要酝酿,平常不都咿咿呀呀的,张口就来么?
赵甫坐在一旁,端起茶碗,故意不接茬。
他内心中也极为迫切的想知道,这个年轻后生,是否真有传言的这么厉害。倘若真是如此,那么自己说不得便要卖一回老脸,为皇上举荐个人才。
江可道面对两只单纯的老狐狸,骑虎难下。
心思陡转间,只好道:
“李老将军,您既然一生征战沙场,那小子就斗胆,献一首出征诗。祝愿将军老当益壮,今夕更胜从前。”
江可道故意围着桌子来回走了两圈,细细思量,这才缓缓开口道: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李郎。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赵甫听得都惊呆了,这世上真有这种人?这小子的肚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自己一杯茶还没喝完,一首精彩绝伦的词就这样蹦出来了?
反观李远哲,满脸通红,显然是激动的不行。
“好!作的好!老夫聊发少年狂,嗯。很好。鬓微霜,又何妨!可惜没有酒,否则,我真要和你小子干上三大碗。”
成为武安侯至今,李远哲都难得有这般失态的时候。实在是这首词写到了心里去,自己虽然已经致仕,手下无一兵一卒,但是自己仍然是“持节云中”,随时候召啊!
这个江小子,真是有两把刷子。
这个小娃娃,值得结交啊。
江可道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是没底气啊。苏轼苏老仙,您老在另外一个时空,可千万别托梦给我啊,我这都是被逼的。现实情况您也看见了,李老将军毕竟是个老人家啊,我就借光献佛,宽慰宽慰这个老人家了。
过了好一会,李远哲才平静下来。望着江可道,满脸的欣赏,道:
“江小子,你刚刚拿走的那块玉佩,原是我多年佩戴。我本来还有些不情愿,不过,赠予你倒也无妨。他日你到京城,可凭此玉佩找我。”
江可道心中明白,这是一个天大的人情啊。
看来这个李老将军辈分不低啊,想必在京城也是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啊。想到这里,江可道突然道:
“李老将军,那个,你在京城和皇上有联系么?”
“怎么?你有事情还得皇上才能替你办?”
“不是不是,是这样的。前几天,皇上下旨,封我做了个什么学政。我这不不懂咋做官么,您给看看,能不能让皇上收回成命。”
李远哲和赵甫同时惊看着江可道,好像要用眼神把江可道解剖了一般。
好半晌,两人才相识一笑,哈哈道:
“哈哈哈哈,学政?学政好。江小子,好好干,我们都很看好你。”
江可道顿时有种所托非人的感觉,看来这玉佩也不是啥事都能办啊。这顶乌纱帽,看来还得再多戴一阵子了。幸好,这份工作事情也不多。
只是江可道刚刚这样想完,属于学政的事情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