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傻，真的。”

站在大乔的法阵上，韩雨琪不知自己该怒该笑。

她本该成全他的。

为了将她留在这里，他不惜借用朱颜和王妍的名义，甚至还特意选了一个如此特别的日子。

——只是……王钦。你真的以为我会为了KPL任你一个人试险吗？

孤军奋战的日子，到此为止。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法阵尚未布置完毕，大乔吟诵咒语的同时，洛淇轻声劝慰：“如果不能在规定时间回来，或是在那边出了意外，你会彻底消失的。”

韩雨琪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法阵，随着大乔的咒语，忽明忽暗的鲤鱼灯在法阵上映射出各种她看不懂的诡异的光影：“消失还分彻不彻底吗？”

“大家会忘记你。”洛淇低头：“我会、王易秋会、飘零学长也会，你会从大家的记忆里消失，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这就是最彻底的消失。”

——就像妲己那样。

韩雨琪沉默着等着大乔将最后一句咒语念完。

震天的欢呼从比赛现场溢出，传至大乔布阵的楼梯拐角。

起初还是杂乱的欢呼，随后就变得有节奏、有规律、变成了那个韩雨琪一直都无比向往的名字——Honor。

粉丝们狂热的呼唤着Honor的队名。

是江千又把ADC打成了刺客？

还是北北和飘零的野辅联动打爆了对面？

亦或者，是王易秋又凭借走位躲过无数技能、逃过了对面下路组合与中野四人联合的越塔强杀？

她本可以亲眼见证的。

她甚至有机会参与其中。

大乔的咒语吟唱完毕，法阵发出海水般湛蓝的光。

脚下失重、眼前一片黑暗，身体似乎失去了知觉，她似乎成为了宇宙间的一片散沙。

转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然后，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的引导下，这盘散沙开始重组。

从嗷嗷待哺、到牙牙学语、再到从关北手中抢到第一根棒棒糖。她似乎重新穿上了十三年前那用鹅黄色装饰的天蓝色校服、捏着铅笔百无聊赖的抄写着语文书上的生词。她似乎重新听到了物理老师令人昏昏欲睡的嗓音，用尺规在本子上画出一条条反射。她变回了Honor的铁粉、Q的迷妹，她重新面对心理医生、她重新在文理分科的志愿表上填上第一个改变她命运的字。

她在虚无中快速而又真实的重温着之前那整整十九年的风起云涌，骤然想起当年站在命运的三岔路口，毫不在意的做出选择的那些日子，在当天的日记里，都显得格外的沉闷平和，仿佛只是生命中最为普通的一天。

强光冲破黑暗，双眼被刺得生疼。

她抬手遮挡，踩在陌生的土地上，瞥见脚下属于大乔的传送阵正缓缓褪去光芒。

这是一片古老的土地，高楼大厦无迹可寻，树木林立、兔鹿奔走。

韩雨琪抬头，望着上方明媚温暖的太阳、看着头顶未经雾霾污染的天空，想着临行前张良最后的叮嘱，开始考虑一个严肃的问题：

北，究竟是哪个方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