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清宸话落,君亦佑面上的神色登时就难看了起来,几乎是咬牙切齿道:“若非那小蹄子害臊,宸孙定是要在本皇爷的庄前等个几天几夜了!”
该死的,难道他想这么快结束吗?!
一开始的时候他与君清宸心里想的一样,虽然知道那玉玲珑对自己也动了心思。但她有多在意楚青,他并不比君清宸知道的少!
这般激她,确实是为了让她出现。他也想过很多玉玲珑前来找她的所有场景,甚至连自己重伤离庄的场景都想到了,就是没有想到那个女人竟然.....
想起那蚀骨的一幕,君亦佑的眼底就暗了起来。
同时也气的牙痒痒。
推了他就算了,做到一半忽然点了他的穴立马跑了是几个意思!?还被后来的老嬷嬷派来的人给瞧见了端倪,这让他在一时之间有何脸面出现在自己母妃的面前?!
他君亦佑敢对天发誓,母妃绝对会拿这件事情笑话他一辈子!
他若不扳回点儿面子,还如何在母妃的面前挺直腰杆做男人!?
君清宸却是笑的冷森森的露出了牙齿:“距离宸到山庄不过半个时辰便见到了青儿与玉玲珑,本王,甚是惊喜。”
“打一架?”
“乐意之至!”
如姬的马车已离永夜山庄极远,看着不断向后退着的竹林,老嬷嬷终于松了一口气,轻轻的放下小窗帘,对着闭着眼睛假寐的如姬道:“娘娘。”
“佑儿呢。”如姬眼也未抬,轻声道。
老嬷嬷头更低了:“王爷没有跟过来。”
如姬睁开双眼,视线落到老嬷嬷的头上,见她以往如墨般的黑发里藏着几缕白丝,即将升起的怒意便消散了下去。
她轻轻的吁了一口气,抬起手悠闲的支起自己的额头:“罢了。子孙有子孙的福气。”少顷,她有些哀怨的看着老娘娘,语气里是藏不住的迟疑:“你说一年之后,我能不能抱上大胖孙子?”
老嬷嬷会心一笑,替如姬掖了掖搭在她腿上的软垫:“娘娘不是已经有了一个招人喜爱的孙儿了吗?”
如姬闻言,微愣,遂冷笑一声:“上天也是厚待慕容焉儿。给了她一个好儿子,一个好孙子。可惜这人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娘娘说的是。”
而被如姬讥讽的慕容焉儿,正在自己的永寿宫中大发雷霆。
原因无他,只因慕容歆那个蠢货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在众使臣的面前毫不留面子的与皇帝呛了起来。
她虽然与皇帝作对,但也知道分寸。慕容歆做的事情虽然让她心中一阵的爽快,可爽快之后那就是无比的郁闷了。
这不,回宫殿之后,皇帝果然就立即下了令,治了皇后一个皇宫管教不周的罪名,被禁足在长乐殿里,直到她的生辰宴结束!
不说她慕容歆作为一国皇后竟然不知分寸到丢了国脸的地步,就单单她是慕容士族里出来的女人,就足够天下人将他们慕容一氏唾弃至死!
“混账!混账!混账!”慕容焉儿气的从长塌椅上站了起来,满脸怒气的走至中堂,猩红的双目所及之处,上好瓷器都被她一一打碎。
屋子里的丫鬟吓的都不敢吱声,唯恐一个不慎,就成为老太后的手下亡魂。
直到她摔累了,气也撒的差不多了坐下来的时候,雨菲才紧着步子到她身后在她肩膀上轻轻的敲打着,缓和着她那根紧绷的神经:“娘娘,气大伤身。”
“那个蠢货!”慕容焉儿气的怒骂一声,狠狠的敲了一下桌子,回头看着雨菲道:“她竟然混到了连晚宴都不能出席的地步,这事若传到大哥他们那里,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想到慕容家的那几个老爷,雨菲心中惶惶,掩下眼中一丝的惧意,轻声道:“娘娘莫担心,其实不出席,对皇后娘娘来说,也并非坏事。”
慕容焉儿一怔,凛着眸子看她:“她此番作为,实属丢尽我慕容家的脸。若传出去了,日后那君氏江山,哪里还有我们慕容一氏的地位!?”
雨菲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更加小心道:“娘娘,难道您就不觉得之前的宴会之上,皇后娘娘的举动实在是过于反常吗?”
慕容焉儿眉头一拧:“何意?”
雨菲手中动作不停,力度更加的轻了:“皇上对您和皇后娘娘的防备颇深。这么些年来,皇后娘娘如履薄冰,再加上与那文贵妃斗智斗勇多年,皇后娘娘早就练出了沉稳的性子来了。”
“如今娘娘一朝发难,依奴婢看来,怕是皇后娘娘想要一行险招。”她顿了顿,附在太后耳边轻声道:“皇上禁了皇后娘娘的足,皇后娘娘出不得席。那文贵妃定然借此大展风华。周遭外邦皆在席,定然有人容不得这样的事情发生。”
“到时大国舅他们再附议,那文贵妃定然没得好果子吃。”见那太后紧绷的气势微松,雨菲觉得自己押中了太后的心思,遂继续道:“所以今晚的宴会,太后娘娘万万不可生气。还要表现的很是满意的模样,这样大国舅他们才有质问您皇后娘娘所呆之处。”
雨菲话落,慕容焉儿神情一松,眼睛却是看也未看她:“你倒是想的周到。”
雨菲心中一紧,赶忙退后了几步,躬着身子不敢抬头:“奴婢逾矩。请太后娘娘惩罚。”
慕容焉儿伸手抚平了之前因发怒而乱了的发丝,轻笑一声:“既然你之前已经领过罚了。这次,便饶了你吧。”
“奴婢谢太后娘娘大恩!”
“起来吧,”慕容焉儿站起了身。雨菲说的没错,这或许是那个慕容歆的计谋。只不过让她不爽的是,她这个与自己在一条线上的蚂蚱竟然不来找自己商议商议!
这着实让人恼恨!
虽然看着慕容歆受罚让她心中很是愉悦,但面对敌人,她还是有必要将慕容歆拉在一起的。即便这个名义上的侄女儿对她并非表面上那般的信任与尊敬!
她缓步走向高台,似乎想起来什么一般,微偏过身来道:“宸王呢?”
“宸王去了永夜山庄。此时该是与佑王一同前来了。”
慕容焉儿微诧:“那姬太妃呢?”
“留在庄中并未前来。”
想到之前如姬在她面前那高傲到恶心的模样,慕容焉儿想想就觉得来气:“哼,老不死的就应该老死在庄里!”
皇后慕容歆被禁,高兴的是百花殿里的一干奴才们。自己的主子受宠,他们的地位自然也跟着水高船涨。
那伺候起主子来也就更加的用心了。
文潄坐在梳妆台前,由着身后一双巧手的宫女为自己编那最是高贵的发髻。文潄身前第一丫鬟浣梦则跪在地上,力量不轻不重的为文潄捶着腿。
抬头看了一眼惊为天仙的文潄,浣梦的嘴角挂起一抹笑意:“娘娘今日比起往日的任何时候都要美上三分。皇上瞧了,定当要为娘娘美貌所折服。”
文潄勾起唇角,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鬓角,并未说话。
浣梦嘴角的笑意有一丝的僵硬,文潄这般表情,说明她拍马屁拍错了位置。紧接着笑道:“没想到那皇后娘娘竟然愚钝到如此的冒犯皇上。不能出席太后娘娘的生辰宴,实属她活该。慕容一氏的人知晓之后,定当惶恐皇上治他们的罪。娘娘被他们叨扰了这么久,他们终于是迎来了自己的报应!”
文潄垂眸看了她一眼,浣梦见此,脸上的讨好的笑意更浓。正当她以为文潄对她有所赞赏的时候,却清晰的看见她的眼底毫不遮掩的浮起一抹讥讽:“依本宫看,你们的愚钝,在皇后之上!”
她最后一个字说的极重,浣梦与众位在殿中伺候的丫鬟皆面色一白,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奴婢知罪。”
“哼,”文潄冷哼一声,一双剪水之瞳迸发出森林冷意,她冷冷的扫了一眼跪在屋子里的众人,沉声道:“若再让本宫听见这么蠢的话,相信本宫会很遗憾凭白的没了你们的伺候了。”
浣梦吓的冷汗连连,与众多屋子里的丫鬟连连称是。
而与百花殿的热闹不同,永乐殿一派的冷森。
皇后被禁足,与被打入冷宫没什么区别。在其他宫殿为着准备晚宴时的亮堂不同,永乐殿早早的就熄了大部分的灯。仅留一些主灯亮着,证明着这个殿里的主人在认真的反省。
慕容歆一身明黄色凤袍,静静的站立在永乐殿正中央挂着的百鸟朝凤的绣品面前,屋子里的丫鬟都被她谴退了下去,只留香莲一人静静的伺候在身边。
自打立夏和初秋两人莫名的消失之后,皇后的身边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皇后生性多疑,不愿再费尽力的去培养其他奴婢出来。但耐不住皇上总是往她这儿送人,所以索性的,除了她一人之外,其他的人,皆是下等丫鬟。
“娘娘....”香莲刚出声,就见一小宫女跑了进来:“娘娘,柳公公来了。”
慕容歆拉回思绪,转身时恰巧看见挽着抚尘走进来的柳丁,她今日着了精致的妆容,看起来雍容华贵,与前宴上的咄咄逼人完全不同。
“柳公公。”
柳丁轻叹一声,面上挂起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朝着慕容歆微微拱手,便拿出一道玉轴圣旨:“娘娘,皇上有旨。”
慕容歆唇角微微勾起,落落大方的走至柳丁面前,双手微微身后一张,宽大的袖袍落在金色尾袍上,双手交叉举至额前,半蹲,垂首,尽显恭敬。
柳丁身子微顿,他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老人物,对此,也并无一丝的慌乱,而是拿出圣旨递到皇后的面前道:“娘娘大礼,老奴承受不得。娘娘虽鲁莽冒犯了皇上,但皇上念娘娘为后宫做出贡献颇多,所以特地令奴告知娘娘,可出宫。”
慕容歆眼睑微微一颤,接过那道圣旨:“臣妾谢过皇上。”
出宫?
她一个皇后在晚宴之时出宫?
能去哪里?
慕容家族那是绝对不可能去的了的,那么唯一能去的。便是她痴儿的东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