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当晚,祁墨果真没有再理睬柳岑一,倒不是因为林天骏那个“乌龙”的赐婚,而是他们一回到祁王府,就有人前来禀报,说之前乌鸡汤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
祁墨便让萧云涵和柳岑一都先回自己的住处,然后自己一个人去了书房。那个来禀报的侍从也跟着他进了书房,将乌鸡汤中发现大量罗汉果的事情和他说了。引得他一阵沉默。
而那个侍从并不晓得他沉默的原因,又继续说道:“祁王爷,我还在向负责倾倒垃圾的丫鬟询问过,说是柳岑一的侍女曾经偷偷在祁王府后院丢过一带罗汉果,因为她觉得罗汉果不是什么害人的东西就没有在意。”
祁墨默不作声的听着,额角的青筋却突突的跳了起来,心中越发的烦燥。他想不明白,为何曾经天真善良的柳岑一竟然也会做出这种让他厌恶的事情来。其实今晚在大殿的时候,如果没有对柳岑一的改变有些厌恶的话,光是考虑到自己对她的亏欠,他或许真的会应下林天骏为他说的这门婚事。但是不行,他的心里一直萦绕着柳岑一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诬陷萧云涵苛刻待她,在自己和萧云涵只见挑拨离间,这些他不是不知道。不过是因为心中的那份愧疚,所以一直对她的做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但是现在想来,这样似乎对萧云涵很不公平。而且现在萧云涵又有了身孕,按理说,怀孕的人更应该受到很好的照顾。这样想来,他似乎亏欠萧云涵的也不少。
有些不耐烦的挥退了那个来禀报的侍从,祁墨披衣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径直去了萧云涵的清芷苑。
本来他们从晚宴回来时,时间就已经不早了,但是萧云涵的房间竟然还亮着灯,就像故意在等他一样。祁墨没做他想,对着守在门口的丫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就悄悄走了进去。他想看看这么晚了,萧云涵不睡觉,还在做什么。
只见外室宽阔的书桌上,一本书册还是翻开的,烛台却被人拿去了内室。祁墨继续朝里面走,他站在翠玉屏风后面,悄悄听着里面的动静。
“王妃,时候不早了,您还不歇息吗?”竹芽一边问着,一边拿起了一旁的小剪刀,将烛心又剪了的亮了些。
萧云涵手中的针线翻飞,嘴角挂着笑容,头也不抬的回答道:“还不困。”
听她这么说,竹芽便凑了过去,仔细看她手上绣的那个小花样,但是看了一会儿愣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于是道:“其实您也用不着急,小少爷出生还早着呢,您还是早点歇息,别把眼睛熬坏了。”
萧云涵嗤嗤的笑:“你怎么就知道是小少爷?何况,我这也不是给孩子做的。”
“啊?”竹芽被她说的一愣,实在想不出这个时候萧云涵不为孩子做衣服被子什么的,还能做什么。
手中的针线终于停下,萧云涵灵巧的用手中的银针绕着线圈打了个结,然后剪断了线头,调侃竹芽道:“你啊什么啊,我这是给王爷绣的香囊花样,怎么样,好看吧?”
竹芽看着那雪白的绢布上,用花花绿绿的绣花线勾勒出来的形状,想要开口夸一句,却没能发出声音。就在这时,一个含笑的男声,从屏风后面传了出来:
“哦?王妃竟然给本王绣了香囊,本王竟然不知道呢。快给本王看看,是什么花样?”
萧云涵听到是祁墨的声音,不由得吃了一惊,刚刚自己和竹芽聊的开心,竟然放松了警惕,以至于祁墨进来她都没有察觉。但是她很宽将惊讶的表情压了下去,手中那块白色的绢布攥在手里,就赶紧往枕头下面塞。然而,祁墨在跨出屏风的那一刻,鹰一般锐利的眼睛,还是捕捉到了萧云涵的动作。但是他表面上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温和的笑着。
“王妃从宴会上回来竟然还有精力刺绣,想必今晚玩的甚是高兴呢。”祁墨一边说着,一边在萧云涵的床边坐了下来。
“呵呵,”萧云涵尴尬的笑笑,心中却暗自懊恼:祁墨到底在外面偷听了多久,看来自己这段时间因为怀孕的缘故疏于锻炼,连武功都退步了。
见二人亲昵的样子,竹芽识趣的悄悄退了出去,还体贴的为他们拉好了纱帐。
此时,房间里只剩下了祁墨和萧云涵两个人。祁墨眯起眼睛,伸手将萧云涵搂进了自己怀里,然后另一只手挑起了她尖细的下巴,借着摇曳的烛火仔细的端详:洁白如玉的肌肤,如晨星般明亮的双眸,还有那线条柔顺,粉嫩柔软的朱唇,简直美得勾魂摄魄。
“王爷这么盯着我做什么?”萧云涵被祁墨盯的久了,觉得有点不自在,于是开口打破了沉默。
经她这么一提醒,祁墨回过神来,放开了她的下巴,勾唇笑道:“自然是因为你好看。”
“贪恋美人可是会迷失本心的,难道王爷想变成一个荒淫好色之徒吗?”萧云涵唇边的笑意很淡,似乎还挂着一丝嘲讽。
祁墨十分配合的叹息了一声:“唉,既然云涵不让我看,那我便去看那幅刺绣吧!”
“哼,”萧云涵见他提起自己的刺绣,不由得轻轻哼了一声,回答道:“那可不成,我还没完成呢,等完成了再拿给你看。”
“不行,我现在就要。”祁墨笑吟吟的开口,言语中竟然有些撒娇耍赖的意思。
萧云涵无奈,想要扯个谎,但是刚刚她和竹芽额谈话,又都被祁墨听到了,她没办法再做他想。然而就在这时,祁墨却瞅准时机,伸手将枕头下面的白色绢布拿了出来。
萧云涵眼睛瞥到那一抹白色,想要伸手去抢,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她只好十分无奈的看着祁墨慢慢将那块白色的绢布打开了。
只见那块白色的绢布上用红绿黄三色绣着一双戏水的“鸭子”,那一对鸭子的毛色十分好看,旁边几片碧绿的大圆饼,大概就是荷叶了。
“不错啊,其实你绣工很好啊,”祁墨一边端详着,一边夸奖着萧云涵萧云涵的手艺。本以为萧云涵会满意的点头微笑,却不料对方的脸色却一下子变了。
祁墨心里咯噔一下,心中却不知道,萧云涵为何会不高兴。就在这时,他听到萧云涵幽幽道:
“王爷,那一对不是鸭子,是鸳鸯好么......”
“额,都怪我眼拙,认错了认错了。”祁墨一边为她开解着,一边差点就笑出声来,好在他及时忍住了,否则萧云涵会更不高兴。
悻悻的从祁墨手中抢回绢布,萧云涵脸上露出些许无奈,她也知道自己刺绣不好,之前在自己家的将军府她因为喜欢习武,所以几乎就没碰过女红,后来进了南天阁之后更是没碰过针线,不会也正常。这次她不过是想亲自为自己的孩子绣一个小肚兜,所以才会拿给祁墨的香囊来练手的。没想到竟然被抓了个正着,还被嘲笑了一番。
见她似乎有些不高兴,祁墨识趣的赶紧转移话题:“云涵,你实话告诉我,之前那乌鸡汤中有过量的罗汉果,你早就知道吧?”
萧云涵不置可否,她确实在问道那鸡汤味道的时候就察觉出了不对,但是故意没有说出来,但是祁墨一口气喝掉大半,那可不是她逼的。
“那你为何不说?你明知道这次皇上的宴会上需要用嗓子,还是说,你也想让柳岑一借此机会进宫?”祁墨望着神色淡然的萧云涵问道。
“我若当时说了,你会信吗?”萧云涵微微仰头,反问道。
“这......”祁墨不说话了。的确,当时的情况,他肯定会以为是萧云涵无理取闹。
将那绣的鸳鸯却像鸭子的绢布整齐的叠好,萧云涵轻轻叹了口气:“所以,凡是以事实说话,我也不想被你误会。”
这话中,变有点倾诉委屈的味道了,祁墨听得出。之前确实是自己在很多方面都做的过于偏袒柳岑一了,现在想来,倒真的是委屈了萧云涵。
“这次的事情,确实是岑一不对。”祁墨沉吟着开口,一只手轻轻梳理着萧云涵柔顺的长发。
萧云涵却不着声色的躲了过去,她微微仰着头,以一种与生俱来的高傲注视着祁墨道:“王爷,既然是柳岑一的过错,那你就犯不着为她道歉了,这种话还是让她自己来说吧。”
祁墨点了点头。萧云涵说的很对,的确应该柳岑一自己来认错。事到如今,一切事情都摆在他的面前,纵然他再怎么想为柳岑一开脱,也是不可能了。因为此刻在他的脑海中已经将整个事件整理来了一遍,但是得出的结论却让人心寒。
其实从乌鸡汤开始,柳岑一就是故意的,这一切都是她计划好的,先是利用萧云涵嗓子沙哑不能唱歌,来让自己有机会进宫,然后在献唱的时候做一点手脚,着重表现一下自己,赢得皇上的关注,然后再表现的对祁墨亲近一些,这样她就很容易得到皇上的赐婚了。
看着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计谋被摆在自己的面前,祁墨对柳岑一的好感在一点点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