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大营的包围之势,俨如山洪排泄,不过半柱香的时辰,柳全及部下被围在无暇山的石林里头。
九万人马,拨了四万给良钥,而良钥换过来的四万人马又不知所踪。区区五万人马,要对抗镇北大营的十万,着实有些吃力。虽然说因为之间的战役,镇北大营也损耗不少人,对于柳全手中的五万人,还是绰绰有余。
加上,良钥的八万人如果解决了自己安插在其中的四万人,必定会追上来,跟镇北大营对自己行程合围之势。
那样,自己若再想出去,几乎没有可能。
不愿意困死在石林当中,柳全发了疯一样带着部下,杀出重围。
一轮轮的厮杀下来,柳全只余下两万人,出了石林。后退不得,柳全只能沿着侧面走出无暇山。只是,让柳全没有想到的是,在出口等着他的,会是良钥。
手上受了伤,柳全在衣角撕下一块布料绑在手上,伤口溢出的血迹,在布料上染开了一丝浑浊的污渍。出战时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发髻,打斗的太多,也变的凌乱。碎发散落下来,挡在他的眉眼处。
遮住他忽明忽暗的眼神,藏着难以置信的愤恨。几乎是咬着牙,将脱出口的话语咬出唇齿,
“良钥,本帅还真是看漏你了。”
“彼此彼此。”端着云淡风轻,摆的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姿态,良钥淡然的看着柳全。似乎看穿了他心中的不甘,施舍一般,微微启开唇,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你们对婉儿下手的时候,就应该料到,我会有此一举。”
“你说什么?”听着良钥将真相言明,柳全藏在眼里的愤恨,变成不敢相信的惊愕,
“原来你都知道,哈哈哈。你居然都知道,到我面前来,只是为了演这出戏。”
“知道?知道什么?”细微的盯着柳全脸上稍纵而过的变幻,良钥在唇角边冷冷的扯开一道凉薄的笑容,
“知道你们要对婉儿下手,还是知道你们想用婉儿的死,挑起本王跟郑家的恩怨。然后,让本王为你所用?”
“哈哈哈。”临对着良钥嘲讽的反问,柳全脸上露出一片惨白的灰白,盯着良钥的眼中。漫出服输的不甘,
“我输了,无话可说。”
这时,骏马一声声嘶鸣而过,身后陆续涌出来的士兵渐渐欺压过来。领头的正是郑国公,还有郑皓然。
凄苦的仰天长啸一声,柳全执起手中的长剑,抹在脖子处,大吼一声,
“柳全学艺不精,遭人所算。落此地步,无怨无尤,烟儿阿御,是哥哥无能。不能为你们报仇雪恨了。”悲痛壮烈的嗓音如惊雷裂日,撕开四周围的宁静。话音余落之时,柳全的长剑已经横过他的颈间,鲜血喷涌而出。
高大的身躯在鲜血中缓慢倒下,场上落地铿锵有声。
浓浓的惋惜以一种难以捉摸的姿态,从良钥眼中一闪而过。撇了撇头,良钥对着身后的副将吩咐道,
“将柳将军,好生安葬吧。”
“慢着。”没等的良钥身后的副将有所行动,郑皓然已经率先厉喝出声。骑着马越上前,与良钥相对而视着,
“此人是反贼,谁刚葬他,一同以反贼处之。”
不理会郑皓然的叫嚣,良钥冷冷的瞟了他一眼,漠然回应一句,
“本王敢!”
当下,郑皓然手中缺了一根中指的手掌拔出腰间的长剑,指向良钥,肆无忌惮的喝出声来,
“谁敢,本将杀谁。”
“啧啧。”嘲弄一般的瞥过跟前的郑皓然一眼,良钥无论是眼中还是言语中,皆是浓浓的不屑,
“左将军真是好气势呀。怎么,忘不掉落在柳全手中那时的屈辱么,还是至今断指之痛,依然揪心?”
“你……”良钥此话,可算是触到郑皓然的痛处,不想跟良钥在说下去,郑皓然拔剑就朝着良钥挥去。未来得及靠近良钥,被郑国公一掌风将手中的长剑打落下来,
“放肆,还不快退下。”
遭到自己父亲的阻止,郑皓然心中尽管不满,却也不敢在造次。只能忍下心底的不甘,退了下去。
郑皓然刚刚退下,就听的有人高喊出声,
“皇上驾到,于妃娘娘驾到!”
皇驾御撵,瞬间出现在众人的跟前。扶着于绯诗从车驾中出来,易无风径直走到良钥的跟前,良钥已经下马,在易无风跟前跪了下去,
“微臣参见陛下!”
“爱卿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回应着良钥的礼数,易无风亲自将良钥扶了起来。转而折身,看着郑国公与郑皓然,道,
“这次能够大获全胜,多亏的玉阳王。若不是他深入敌营,跟郑国公里应外合,哪能如此轻易的就将柳家降服。所以,朕决定,将镇南大营交给玉阳王掌管,另加封玉阳王为护国大将军。”
“多谢皇上厚爱。”本已经易无风扶着起身,听完易无风的亲口晋封后,良钥又是跪了下去。
连同郑国公在场的所有,一并跪下身子,
“皇上英明。”
闹的沸沸扬扬的江南之乱,总算停歇下来。易无风不过稍稍露个脸,就拿个全盘获胜。心情不谓不好。
而对于良钥的封赏,更是让良钥一举成为朝中新贵,势力直接可以跟郑国公分庭抗礼。
当然,这些于绯诗是回到宫里才知道的。
得知于绯诗与易无风一同前往江南平乱,易无鸢心中是又气又急。无奈被许皖年拉着,才没有亲自赶到江南去。总算等的于绯诗等人回来,易无鸢哪里还能等的住,火急火燎的就进了宫。
看着易无鸢来势汹汹的样子,点红倒是跟她打了招呼。无奈被易无鸢全程无视了去,直接就杀入到大殿中,
“嫂子,你骗我。”此话落时,满脸的委屈,看的于绯诗难免有些挂不住。拉着她到自己身边坐了下来,好生安慰着,
“对不起,是嫂子的错,好嘛,嫂子跟你道歉。”
无非就是闹个性子,易无鸢哪能真的怪罪于绯诗跟易无风。特别是听说江南一行的百转曲折之后,易无鸢心中更是充满幻想,抓着于绯诗就问起当时的情形,
“嫂子,听说你居然为了换回郑家大公子,亲自入敌营去当人质了?”
“噗。”听到这茬,于绯诗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谁跟你说的,那不过是皇上的诱敌之计罢了。有玉阳王在,谁动的了我。而且,有我在手中,柳全也好放心大胆一些。”
“啧啧,嫂子,你都快成女中豪杰了。”瞧于绯诗说的风轻云淡的,易无鸢对于绯诗是越发的佩服起来。
可没有心思听她对自己的崇拜之情,于绯诗推了推她的额头,问着,
“怎么了,这急匆匆的入宫找我,可是有何要事?”
“有。”被于绯诗这么一提醒,易无鸢总算想起自己的事情来,遂道,
“是这样的,你之前托我办的事情,我可是办的很好呢。人呢,我托付在母后那里了,安全着呢。嫂子你放心。”
“谢谢你,无鸢。”听闻那人安全,于绯诗心中可谓轻松下来,看着易无鸢,感激的说。
“别呀。”易无鸢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
“你看你都为我皇兄出生入死了,我做点小事,算什么呀。不过,最近朝中,好像要大清理了。”
“大清理?”不知道易无鸢哪里想出来的形容词,于绯诗颇觉得好笑的皱起眉头。
“是呀。”对于绯诗的质疑不以为然,易无鸢继续说着,
“你不知道,好多人都受到牵连呢。据说,只要是跟柳家有沾到关系的,都被贬了,可谓是死的死,伤的伤,走的走呀。就连吏部尚书侍郎,都被贬了。”
“礼部尚书侍郎?”仔细的回想着易无鸢说出的这个官职,跟其对应的官员。于绯诗隐约记得,那不是郑国公的门生么。后来转念想了想,瞬间释然。
“是呀。”没有于绯诗那么多的心思,易无鸢点了点头。顿了一会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道,
“哦,还有,玉阳王府如今可是朝中新贵了。皇兄还将镇南大营赏给了他,啧啧,如此一来,玉阳王府可是能郑家分庭抗礼了呢。嫂子,你如今的身价可是跟皇后差不多哦。”
“休得胡说。”看着易无鸢无心的冒出大逆不道的一句出来,生怕惹出什么祸端,于绯诗赶忙制止她,
“皇后娘娘是后宫最为尊贵的人,岂是我能比拟的。别胡说,让有心人听了去,又得多出事端来了。”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易无鸢急忙将自己的嘴巴捂住,不敢再说下去。
然后又是跟于绯诗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是起身告辞。
出了皇宫之后,易无鸢骑着高头大马,走在京城的街道上。江南之乱的事情一解决后,整个人的心思似乎都明朗起来。百无聊赖的看着京城四周热闹的繁华,易无鸢对于这个属于易家皇朝的盛世,稍稍感到自豪。
正在易无鸢沉思当中,忽尔听的耳边有人呐喊,
“喂喂,走走,镇南大营在招兵入伍呢,走走,一起去应征。”
“是么是么,听说如今镇南大营的主帅是玉阳王爷,玉阳王府素来对士兵极好。走走,一起应征去。”
……
稀稀疏疏的应答声中,皆是有关着镇南大营。努力的回想着于绯诗让自己做的事情,还有良钥此行假意投诚,跟柳全一同谋反。却又在最后关头,跟郑国公一起围剿了柳全的乱军。一环扣着一环,这计谋不可谓是滴水不漏。
连易无鸢都忍不住对良钥心生佩服。
不知不觉中,易无鸢终于回到尚书府门口。
看见易无鸢回来,门口的奴才立刻走上前去,给易无鸢牵着马。下马后,易无鸢走入府里,正好就看到许皖年站在那里,似乎是等着自己。
隔着远远的光阴,易无鸢盯着许皖年,勾了勾唇,魅惑的笑了笑,
“怎么,是在等着小爷么?”
“嗯哼。”已然习惯了易无鸢的这种调调,许皖年点了点头。
扑腾着奔入许皖年怀里,易无鸢紧紧的抱着许皖年,
“说,江南的事情你是不是也知道的。然后我皇兄跟皇嫂们去江南唱的这出戏,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的?”
顺手接着她蹦过来的身子,许皖年宠溺的点了点头,
“这些,你不也早就知道了么。”
“那郑家,也是在皇兄的计划之中?”
“嗯。”许皖年再次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