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云隐不详(1 / 1)

轻言软语翩落的一霎那,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在灯火之中。

泪痕晕开的面容,匿在灼热的烛火里,点开疼痛的心酸。刺在于绯诗的心里,莫名的感伤笼罩着于绯诗所有的思绪。

宫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是棋子?

一时之间,于绯诗忽然不想再跟柳烟儿纠缠下去。转身想走,听的柳烟儿口中传来的呜咽声越来越薄弱,渐渐的,隐匿在寂静的火光中。

柳烟儿坐在草垛上的身子,用着诡异的姿势,慢慢的倒下去。看的于绯诗,心中一片惊慌。转回身后,快步走到柳烟儿身边,扶着她倒在草垛上的身子,扣起她的脉搏,帮她把起脉。

杂乱无章的脉动,让于绯诗心中暗暗叫着不好。朝着门口大吼出声,

“来人,快,快来人,叫太医。快叫太医。”于绯诗的喊声,惊动了门外的守卫,狱卒跑过来了,听清楚于绯诗话里的意思。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于绯诗纵然医术了得,此时手中没有药也是无济于事。只能捏着柳烟儿周身的穴道,希冀借此让她体内的毒游走的缓慢一些,不停的呼唤着她,

“你别睡,不要睡。撑住,一定要撑住。”

“没有用的,没有用的。”浅浅的在唇角扯开一道微薄的笑容,柳烟儿逐渐涣散的目光黯然的看着于绯诗。似乎在笑,又像是在哭。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轻的像浮在半空的羽毛,让人稍微听的都不清楚,

“没有用的,没有用的。”

尽管自柳烟儿入宫以来,两人就一直处在对立的位置。但在此时此刻,于绯诗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淌下来,将脸上描好的红妆染花。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救柳烟儿,于绯诗只能不停的呼唤着,

“柳烟儿,你别睡,别睡呀。你不是恨我,你如果死了,你怎么对付我么,撑住,一定要撑住呀。”

听着于绯诗的话,柳烟儿脸上的笑意更加的飘渺,她说,

“其实,我不应该恨你,我应该恨的,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慢慢的,她的声音匿在尾音里。冰凉的手握着于绯诗的手,在于绯诗的手心写下一个“后”字后,柳烟儿的眼睛终于闭上。

“太医呢,太医来了没有。”生怕柳烟儿就这样死在自己的怀里,于绯诗向门口,大声的怒吼着。

在于绯诗的迫切中,太医总算匆匆赶来。

于绯诗赶忙给太医腾让位置,只是,在太医看过之后,摇了摇头,

“娘娘,柳妃娘娘,已经芳魂离体了,还是节哀吧。”

已经预料的事情,于绯诗心中还是狠狠的一颤。脚步往后退了几步,定了定心神,启开唇问着,

“她为什么会死?”

“中毒。”没了气息,怎么救也是救不活的。太医边回应着于绯诗的话,边收拾着自己的刚摆开的医药箱。神情自若的模样,似乎对眼前的事情已经司空见惯。

于绯诗当然也知道柳烟儿是中毒,启着唇,再问,

“什么毒?”

“千寒草。”太医再答。

“什么?”对于千寒草这个名字,于绯诗并不陌生。不管是良妃的死,还是冷妃的死,都跟千寒草脱不了干系。那时候查出淑妃是主谋之后,于绯诗就以为宫中不会有千寒草了。没有想到,柳烟儿此时又死在千寒草的剧毒之下。

一时之间,于绯诗震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出了这种事情,于绯诗自然不便再留在天牢中。狱卒们已经知道该如何处理着后续的事情,于绯诗不得已,离开了天牢。

坐在回宫的马车里,于绯诗一直在想着,柳烟儿临死前,在自己手心里留下来的那个字。想了很久,一直没有想通。

就在于绯诗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本是坐在马车外头的怀袖,忽然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趴低身子,在于绯诗耳边小声说着,

“娘娘,有人跟着我们。”

“额。”于绯诗拧了拧眉,长指勾起一边的帘子。凄迷的夜色中,果然看到隐约有人影跟在马车之后。冷静下因柳烟儿的死而起伏不定的心神,于绯诗阖了阖眼眸,复睁开时,眼中已经一片清明,

“不理他,我们直接往前走。加快速度,务必赶在宫禁前回到宫里。在这个地方,他们不敢动手,这里离的天牢极近。一动手,惊动那边的守卫,他们也走不了。他们定然是以为我们是玉阳王府的车驾。”

从于绯诗的话语中,怀袖也是明白眼前是怎么一回事。转身出了马车外,俯身嘱咐着赶车的车夫,车夫会意,扬了扬鞭子,抽了驾车的马儿几鞭子后。马儿嘶鸣一声,往前狂奔而去。

终于在宫禁之前,回到宫中。

坐在芳华宫内,周围点起安神的香。想起今夜来的重重,怀袖仍然心有余悸,站在于绯诗身侧,不忘提醒着,

“娘娘,今夜您也累,不如先歇着吧。”

明白怀袖的好意,于绯诗点了点头,

“不碍事,你先下去歇着吧。我坐会儿就好。”

“是,那奴婢先告退。”跟在于绯诗身边也有些时日,对于绯诗的些许习惯跟心思,怀袖还是琢磨出一些的。眼前的情况,怀袖不难看出于绯诗是想一个人静静,索性不再打扰,怀袖退出宫门。

等的怀袖走后,于绯诗靠在软榻上,阖上眼眸。

柳烟儿死了,中的是千寒草。此时柳烟儿相见的人是慕婉,回宫的时候有人跟着自己,这么说来,那些想动手的对象,是慕婉。

抽丝剥茧般,于绯诗隐隐理出一些头绪。猛的吓于绯诗一跳,嗖的做起身子。看着此时的天色,也只能压下心底的惊慌。

如果,他们要动手的对象真的是慕婉的话。

那么,他们是想……

模模糊糊中,于绯诗猜出一些来。

这个多事的夜晚,于绯诗是怎么也睡不着的了。睁着眼眸坐到天亮,直到天色大亮之后,才让宫人进来帮自己梳洗。用过早膳之后,于绯诗命怀袖去早朝那边,拦住许皖年。让许皖年无比让易无鸢进宫一趟。

怀袖做事向来稳当,极得于绯诗的放心,没有让于绯诗失望。

等到下午的时候,易无鸢果然进宫来。

看着于绯诗一脸疲惫的脸色,易无鸢就忍不住去打趣于绯诗,

“我说嫂子,你这一脸的倦色,是我哥折腾的你一晚上没睡,还是咋滴。怎么这模样?”自从嫁人之后,易无鸢乖张的性子就一直有增无减。这不,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说出这么不得体的话来。

深知易无鸢的性子,于绯诗也懒得去数落她,稍微瞪过她一眼,好心的提醒着,

“你呀,别老这么百无禁忌的。回头让你皇兄听见了,又该数落你的不是了。”

“嘿嘿,嘿嘿嘿。”于绯诗说的不是假话,易无风虽然疼爱这个妹妹,但是易无风总归是皇帝。而易无鸢也总归是公主,一举一动代表的皆是皇家的风范。平日里见的易无鸢失态的模样,易无风少不得让她去学习学习规矩。

说起学习规矩,易无鸢又是一把伤心的泪。当下就朝着于绯诗傻笑起来,

“我皇兄有多狠,嫂子你是知道。所以嫂子,你千万得保护我才是,千万别将我捅到皇兄哪里。皇兄太可怕了。”一边说着,一边做出深恶痛绝的样子。

看的于绯诗是苦笑不得,只能摇了摇头。

将她拉到自己的软榻上,宠溺的推了推她的额头,

“你呀,古灵精怪。也就我表哥才能治的住你。”

听的于绯诗提起许皖年,易无鸢心中微微有些甜,腻腻的笑了笑,

“别说的好像我占了你表哥便宜一样,你表哥娶了我也不亏呀。不然,就他那呆子样,还不得闷死他。”

“是是是,是呀,是他好福气,所以才能娶的昭和公主为妻。”对于易无鸢耍宝的性子,于绯诗向来都是无力招架的。此时也只能顺着她说着,待的两人打闹的够了。于绯诗的脸色才是正经下来,跟易无鸢说起正事,

“无鸢,我此番叫你前来,是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的帮忙。”

“什么事情。”难得于绯诗如此严厉的神色,易无鸢当下也猜出事情定然是很严重。脸色也变的严肃起来。

“你且附耳过来。”一边说着,于绯诗不忘看了一下四周,确定是无人之后,于绯诗才是附耳到易无鸢轻声说道。

听完于绯诗的话,易无鸢惊呼出声,

“什么,你让我对玉阳王妃……”易无鸢差点就将于绯诗嘱咐的话惊呼而出,亏的于绯诗及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让止住易无鸢将脱口的话。

从云袖里掏出一个白玉瓷瓶,于绯诗放到易无鸢手里,

“这里是九转清心丸,你武功高强,记得照我说的那样。做完之后,你将这个喂给慕婉。然后其他的你就不用管,安全撤退便可。”

仔细的将于绯诗的给瓶子收好,易无鸢茫然的看着于绯诗,

“只是这样么?”

“嗯。”于绯诗点了点头,而后像是想起什么,又是开口,

“哦对了,让表哥去查一下郑怡媛在嫁入王府之前,在郑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还有,她平日里喜好跟什么人交好。还有,她可有跟什么人有着来往。”

“这个容易,不用你表哥,我就可以做到。”听清楚于绯诗拜托的事情后,易无鸢立刻拍了拍胸脯。毛遂自荐起自己,不想让自己的夫君劳累着。

哪能不知道易无鸢的那点小心思,于绯诗“噗哧”的笑出声,看着她,

“好好,咱们昭和公主是无所不能的。但是无鸢,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如果实在危险,就此作罢。知道么?”

“好,放心吧,我这个人可是很爱惜自己的性命的。”知道于绯诗是担心自己,易无鸢立即就点了点头,应允下于绯诗来,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也该走了。不然,人家又得说你的不是了。”

“噗,好,慢走。”知道易无鸢想说什么,于绯诗也不接话。顺着易无鸢的意思,送她出宫。

“行了行了,你也不用送了,宫里我熟的很。”推了一把送到门口的于绯诗,易无鸢朝着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再送下去。

于绯诗点了点头,不再起步,目送着易无鸢离开自己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