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日光再强烈,在今日沉重的气愤烘托下,让人生生觉得寒冷。
深宫内院中,涌动着让人难以察觉的诡异。
早晨的时候,柳烟儿说要吃凉果。跟在柳烟儿身边也有多年,这些事情向来是柳言负责的,今日也不例外。出了玉宸宫后,柳言直直走向御膳房,吩咐着御厨,给柳烟儿做一些她喜欢吃的凉果。
但是,让柳言料想不到的是,会在御膳房的门口,遇见碧秋。
碧秋姑姑是太后跟前的红人,是宫里头无人不知的事实。尽管柳烟儿受尽易无风的宠爱,在太后跟前一样得跪拜行礼。如是想着,柳言更加的不敢得罪碧秋。规规矩矩的走到碧秋跟前,盈盈屈身一礼,
“奴婢见过碧秋姑姑,请姑姑安。”
当然不让的接下柳言的大礼,碧秋只是微微的颔了颔首,用眼角的余光瞟了柳言一眼。悠悠开口,
“太后要请你,你跟我走一趟吧。”
“太后?”像是听什么难以相信的事情一样,柳言愕然的惊怔在原地,呆滞的眉眼迟迟扭转不过来。茫然的看着碧秋,心中猜想过种种之后,隐隐浮起不详的预感,
“得太后召见,是奴婢的荣幸,但柳妃娘娘让奴婢出来给娘娘准备凉果。可否让奴婢先将凉果捧会玉宸宫,然后跟娘娘请示过,在过去觐见太后娘娘。”
“放肆。”岂会不知道柳言打的是什么主意,当下碧秋就冷下眉色,
“难道在你心中,柳妃还能比太后尊贵不成。难不成,你要让太后等着你?别忘了,你家再怎么尊贵也不过是陛下的一个妾侍,而太后娘娘才是陛下的母亲。孰轻孰重,你不懂么?”
“姑姑息怒。”碧秋所言,柳言当然知道。只是眼下之事太过诡异,她自己心中也没有了主张。
“既是如此,那你便回玉宸宫去吧。等一会儿,我禀告太后娘娘,让她亲自到玉宸宫请你?”瞅着柳言踌躇的拿不定主意,碧秋有意推她一把,加重语气,道。
吓的柳言立刻就跪在碧秋跟前,
“奴婢不敢,姑姑恕罪。”简直是说笑,太后是何等的身份,她又是何等的身份,若说让太后去玉宸宫请她。只怕来的是她的催命符,不敢在推脱下去,柳言认命的应允下碧秋,
“有劳姑姑带路,奴婢这就跟姑姑去见太后。”
“那走吧。”总算将柳言劝服,碧秋冷冷哼出一步,先一步走出去。
不敢迟疑,柳言急忙跟上碧秋的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的,不紧不慢的走到寿昌宫。一直跟柳烟儿身边,不管是太后还是皇后,柳言都是见过的。看着眼前的阵势,柳言心中的不详预感越来越浓。一进到殿内,立刻就跪下身子,拜着礼,
“奴婢玉宸宫柳言,叩见太后娘娘,叩见皇后娘娘。”
脸上端着面无表情,太后冷漠的看着跪在堂下的柳言。眸底转过的寒意,将柳言全身上下都要冻结成冰,不住的颤抖着。只听的太后清幽幽的开口,
“起来吧。”
见的太后开口,皇后不再多话,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柳言。
在一道道目光的省度下,柳言只觉得自己身上有一万只虫子在爬。吓的她根本就不敢看太后的眼睛,沉默的等着太后的吩咐。
沉寂的气氛僵持很久,似乎吓的够了,太后是轻轻的启了启唇,
“你是柳妃的贴身宫女?”似问非问的问话,让柳言本就忐忑的心,继续七上八下起来。哆哆嗦嗦的启开唇,小心翼翼的回答着太后的问话,
“回太后,奴婢确是柳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
“哦。”故意拉长的余音,太后轻应一句,严密的目光上下的打量过柳言之后。如若从嘴角漏出来的轻哼,
“那柳妃做的那些事情,你想必是清楚的很了?”
此话一出,柳言刚刚站起来的身子哪里还敢站着,“噗通”一声,又给跪了下去,
“奴婢惶恐,不明白太后所言。”
“当真不明白么?”似问非问的语气,顿时变的似笑非笑起来,带着微弱的嘲讽。看入柳言眼里,说不出的压迫。只能低低的低着头。
“哀家不喜欢遮遮掩掩的人,特别是,哀家最为厌恶被人家糊弄。在仙履林中的事情,哀家已经查的很清楚。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指使宫人挑拨哀家跟于妃之间的感情。借哀家 的手,去帮你家主子除掉于妃?”没有一丝的停顿,太后一口气将仙履林中的事情说出。
凌厉的语气中,透出太后口气里的不容置疑。
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柳言跪着的身子越来越抖。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没在继续多言,太后冷冷的问过一句。
“奴婢,奴婢无话可说。”着实是无话可说,柳言颓废的回答。
“既然如此。来人,将这贱婢带入暗牢中。哀家最痛恨别人利用哀家,别让她死了,暗牢里的手段都让她尝个遍,就是不能让她死。”几乎是从唇齿间咬出来的阴森语气,单单是听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许是被太后口中的阴森吓的失了魂魄。柳言猛的呼喊出声,
“太后娘娘饶命,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知道错了。”
“晚了。”不为所动,太后懒懒的应一句。话落,马上就有老嬷嬷过来,拖着柳言往门口走去。
看着夹持着自己的两道铁臂,还有那两张冷若冰霜的脸。柳言恍如看到自己生不如死的画面,吓的慌忙开声,
“奴婢知道柳妃娘娘的所有事情,只有太后饶了我,奴婢愿意如实相告。”
一句话喊落,太后的声音如天籁之音,飘入柳言耳中,
“将她送回来。”
借着太后这句话,老嬷嬷们才是将柳言送回到大殿上。脸上描的妆容已经哭花,柳言死里逃生一样,卑微的跪在太后跟前。不敢再有所隐瞒,哆嗦着开口,
“启禀太后娘娘,仙履林中之事的主谋确实是柳妃娘娘。目的就是生分太后您跟于妃娘娘之间的关系,还有便是,贺寿的寿礼,也是柳妃娘娘命人掉包的。目的就是让于妃再也翻不了身。还有便是,皇后娘娘的贺礼在淅川被劫,也是柳妃娘娘命柳家的人劫的。知道的,奴婢已经全说了,太后娘娘饶命啊。”
没有想到,还真如皇后预料的一样,一切的一切,主谋居然全是柳烟儿。
此时此刻,太后心里的愤怒已经难以言表。她纵横后宫多年,一路踏着别人的尸首坐到这个位置。没想到,还着了一个小丫头的道。心中难免气愤,愤恨的看着眼前的柳言。恨不得将其当成柳烟儿给五马分尸。
然而,气愤归气愤,冷静下来后,太后只是淡定的摆了摆手。下令让人将柳言跟早上皇后带过来的那两个宫女关在一起。
处理好那些个不懂事的奴才后,太后还下了一道旨意,将玉宸宫围禁起来,不得进出。
等的太后的旨意一下,御林军们纷纷将玉宸宫包围起来。玉宸宫内的宫女太监,一律不得进出。包括柳烟儿,全部留在玉宸宫中待命。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阵势,柳烟儿是被吓的够呛。自她入宫那日开始,易无风就对她倍加宠爱。就是责骂,都少有一句,莫说是如此真刀真枪的将她囚禁。虽然她也曾惹怒过易无风,但是她只要稍微撒撒娇就能轻而易举的挽回易无风的心意。
眼前的情况,柳烟儿着实的不懂。
看着围在玉宸宫外,恍如一道道宫墙的侍卫们,柳烟儿怒目以视着,
“你们这是做什么,放肆,我是柳妃。我是皇上的宠妃,你怎么能如此待我?”
面临着柳烟儿的责罚,侍卫们不为所动,依然像一座岿然不动的大山一样。面不改色的站在玉宸宫前,回答着柳烟儿,
“请娘娘恕罪,卑职圣命难违,还请娘娘见谅。”
“圣命难违?”听的侍卫说“圣命难违”,柳烟儿一下子就慌了。这些日子来,她一直都没有见过易无风。想起以前的恩爱情意,柳烟儿心中的那个想法,隐隐浮起。骇的她根本不敢相信。
发了狂一样的揪起侍卫的衣襟,柳烟儿逼问着,
“皇上在哪里,本宫要见皇上,本宫不相信。皇上不会囚禁本宫的,你们肯定是骗本宫的。来人啊,本宫要见皇上,你们谁敢拦本宫。让开,都给本宫让开。”一边说着,柳烟儿一边推着侍卫的身躯。
想挣扎着跑出玉宸宫,无奈侍卫都是习武之人,柳烟儿等人的力道对侍卫而言,不过是挠痒一般。侍卫们还是纹风不动。
推的柳烟儿等人都累,侍卫还是一动不动。
柳烟儿正不过甘心着,愤愤的看着侍卫。忽尔间,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漫入柳烟儿的眼眸,带着嘲讽跟轻视的眼神,
“妹妹这是做什么,仔细别伤着自己。”
“是你。”看清楚来人,柳烟儿恨恨的别了一眼,
“肯定是你害本宫,肯定是你。郑怡秋,你别以为你是皇后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若伤了本宫,皇上不会放过你的。”
面对着柳烟儿的警告之言,皇后当是没有听到一般,朗朗一笑,
“不会放过本宫,妹妹怕是太高估自己了。”说完这句话时,皇后走过几步,走到柳烟儿身旁。轻轻俯下身子,靠在柳烟儿耳边,小声说着,
“你知道你为何能如此得宠么,不过是因为你这张脸跟冷妃一模一样罢了。可是偏偏你却是用着冷月的脸,做着他最厌恶的事情,你说,他还如何容你?嗯,你以为是本宫害你,柳烟儿,你太天真了。本宫甚至可以告诉你,你完了,你们柳家也要完了。”
“你胡说什么。”对皇后的话根本就不敢相信,柳烟儿一把推开皇后,等着双眼,盯着皇后,
“你以为你编个这么荒唐谎言,就能吓到本宫么,告诉你,本宫不会相信你的。”
“信与不信,都随你。”并不在意柳烟儿的信任与否,皇后退开柳烟儿身边。笑了笑后,离开了柳烟儿是视线。
只留下茫然又不知道所错的柳烟儿,站在侍卫的拦截之中,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