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凯在经济开区担任一把手的那段时间里，哪一位副主任拉出来工作能力都是杠杠的，比得上任何一位在底下区县里担任一把手的领导，这也是真本事！

当听清楚秘书说，“张秘书长来了”，秦书凯心里一愣，他倒是没想到张富贵会这个时候到自己办公室来？他不是昨晚上还跟胡文杰等人背地里阴谋陷害自己吗？这会子又跑过来有何目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倒是想看看张富贵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到这里，他对秘书点头道：

“请张秘书长进来。”

这下，秘书脸上倒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秦书记居然还真同意跟张秘书长见面？两人前几天不是还在办公室里谈着谈着翻脸吗？

领导人之间的微妙关系，当下属的真心看不懂。

秘书爽快应了一声出门，不一会的功夫，张富贵那肥胖的身形从半敞开的办公室门缝里挤进来，一进门惯性满脸堆笑冲着秦书凯问好：

“秦书记，忙呢？”

“这不是废话吗？忙不忙的你不是已经进门全都看见了吗？既然接待你张秘书长，自然是没空做别的工作？”秦书凯在心里一番鄙夷，冲着张富贵似笑非笑露了个笑脸。

张富贵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副笑眯眯的嘴脸，可能是做了多年的“官奴”习惯了，哪怕自己如今当上了市委秘书长，只要是见了领导，那份卑躬屈膝点头哈腰的造型瞬间成形。

瞧着秦书凯不搭理自己，拿一双眼睛上下打量自己一番，张富贵没由来的感觉一阵心慌，他有时候真心有些惧怕秦书凯那种刀刻似的眼神，感觉像是直刺到自己心底深处似的。

张富贵有些尴尬的坐在沙上，屁股还没坐稳，听见秦书凯淡淡问了句：“张秘书长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张富贵就算再傻也听出对方话里调侃味道，但是一想到主子唐小平交代自己的任务，腰杆不自觉挺直了些，他笑着对秦书凯好言好语道：

“唐书记亲自让我过来一趟，还不是为了普水县老百姓上访的事？唉！你说唐书记也够头疼的，整天日理万机忙公务，那帮老百姓不但不理解领导的苦衷，反而一个劲的闹事？唐书记为这事心里着急上火，所以才特意让我过来一趟。”

张富贵当着秦书凯的面半真半假自说自话，唐小平让他亲自过来一趟是真的，为老百姓上访的事情着急上火也是真的，要说唐小平为了工作日理万机？那就有点悬了。

到底唐书记整天忙着收礼办事，还是在忙着床上运动？忙着没事就往省城跑打通关系？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秦书凯心里跟明镜似的，前一阵江建锋跟他说了唐小平最近准备竞争副省长位置一事，今天上午，贾正春又向他汇报了张富贵勾结胡文杰，胡一佳要对自己背后插刀一事，两件事综合起来考虑，他心里立马得出结论：

唐小平派出张富贵来找自己的目的只有一个，暂时平息普水县老百姓上访风波，为他竞争副省长位置创造一个和谐的政治环境。一想到张富贵居然敢跟自己玩阴的？明里一套背地一套？秦书凯气不打一处来，冲着张富贵没好气呵斥道：

“张秘书长，普水县的老百姓上访，你老是跑到我这来嘀咕什么劲？难不成你以为那些老百姓上访是我秦书凯在背后鼓动的？”

打狗看主人。

秦书凯今天就是要痛打一顿张富贵这条不知好歹的狗，好好让他的主人唐小平看看，自己对他派出的这条狗不仅没什么好脸色，压根也没准备给他这个主人面子。

张富贵正注意观察秦书凯的脸色，见自己只说了一句话便惹的对方勃然大怒，冲着自己嚷嚷教训起来，心里非常不高兴。

他想，“老子好歹也曾经做过你的顶头上司，现在又是市委秘书长，哪哪都不比你秦书凯差，凭什么你像教训下属似的口中教训老子？”

张富贵心里不乐意，脸上却不敢明目张胆表现出来，他心里忌讳秦书凯手里握有自己的把柄，哪怕秦书凯再怎么没皮没脸的教训他，他也不敢跟他翻脸。脸上带着几分尴尬神情，张富贵解释说：

“秦书记，您误会了。”

“我误会谁了？误会你张秘书长还是唐书记？我上次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也不是普水的干部，既然是普水县的老百姓上访问题，那市委的领导就该找普水县委书记解决问题。

你身为市委秘书长，老是往我这里跑算是怎么回事？难道唐书记心里认定，普水老百姓上访事件跟我秦书凯有关？”

张富贵每说一句话，秦书凯那里有n句抱怨的话在等着他，说的有理有据理直气壮，简直让张富贵无法反击。

尽管张富贵心里明白，政协江主席已经向唐书记明确说出，“普水县老百姓上访事件就是秦书凯在背后搞鬼”，可桌子底下的话要是拿到桌面上来说，别说秦书凯不会承认，就连说出原话的江主席也未必肯承认此话出自自己口中。

官场中的争斗一向都是袖子里玩火，玩的不仅仅是政治智商高低，考验的还有领导干部们把假话说成真话，真话当成假话的非凡演技。

张富贵不敢在普水县老百姓上访话题上再多说一个字，反正说了也是找骂，还不如一个字都不说反而落得清静。

更重要的是，张富贵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想要跟秦书凯面对面协商，就是关于调整经济开区领导班子问题。

按照唐书记的计划，近期内将会以闪电度将市委研究室主任程宏调整到经济开区出任副书记一职，既然是要对经济开区的领导班子人员作出调整，一把手工委书记秦书凯的态度一定要配合才行。

张富贵赶紧换了副抱歉的嘴脸冲着秦书凯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秦书记！我这人你还不了解吗？从来都是说话不过脑子，刚才我也是随便说说，毕竟你在普水的关系很熟悉，您可千万别当真。”

这就是张富贵跟其他官员与众不同的地方，哪怕是心里被对方气的要吐血，只要是为了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他必定分得清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