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绕过车头拉开门拔下钥匙压在了雨刷器下。
“你这是干什么?”
他说,等那个司机回来的时候可以把车开走。
我没有反驳,也没有问他那个司机到底是不是坏人。
他是开车来的,明明是很土豪的一个人,却只开了一辆大众牌的车子,我站在车头的位置还调侃他,“啧啧啧,你这车是从中国开到这里的?”
他坐在驾驶位上,透过玻璃把目光落在我的身上,那一刻,我感觉他像是在看个傻子。
我一撇嘴,拉开后排的车门,坐了进去,当我看到车子全貌的时候,我才明白他为什么用那样的眼光看我,他不是在看傻子,而是在说我肤浅。
我不懂车的标配,但我看到真皮座椅的时候,就知道这车是大众的外观,土豪的内部标配,他这是实打实的低调奢华有内涵。
“你要去哪里?”
我还在研究他车座是不是真的真皮的时候,他点着了火,空调开始呼呼的往外吹暖风,我随口说了句,“我要去莫赫悬崖。”
“去的还挺要命。”他呢喃一声,松开手刹,一脚踩下油门,冲了出去,我一个踉跄,栽了后去。
“莫赫离这里很远,现在过去怕是要晚上也到不了,附近有机场,飞机半个小时就到了。”他抬起胳膊看了一眼表,说的头头是道,“等你到了,还能看那个几个小时的悬崖,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我一手用力拉着头顶斜上方的安全把手,另一只手和安全带较着劲,“不好看我也要去看,就是想去看。”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去就去,坐好了。”
一语终了,他踩下离合挂了档,“出事我不负责。”说罢,他开的车子就像是离弦的箭,急驰在地面,恨不得长俩翅膀起飞。
我和郝旭铭神使鬼差到莫赫悬崖的时候,我才后知后觉的问他,“你跟我来这里做什么?”
他指了指身后的包,向我的位置偏了偏身子,顺着他手指的位置,这我才发现他原来身后一直都背了包,只是穿了有些后的羽绒服,我没注意而已。
我问他,“来画画?”
他点了点头,“嗯,徐老交代的,说他想看莫赫的悬崖,要我画给他看。”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徐老任性的毛病一点都没改。
他问我,“你笑什么?”
我说:“徐老想看干嘛不坐飞机和你一起来?干嘛还要让你画回去看?自己来看岂不是更能领略大自然的美?”
在我说话之际,我们就已经走到了游人观赏的区域,今天的人并不是很多,加上时间有些晚,大多都已经是往回走的趋势,唯独我和郝旭铭正在往峡谷的深处走。
我紧跟在郝旭铭的身后,不知不觉他竟和我说起了莫赫悬崖的历史,从它形成的过程、年代以及原因到在现在至今为止在它身上发生的爱情故事,他说哈利波特的取景点这就是其中之一。
忽然我发现,同时一座大学的学生,也同时一个老师名下的关门弟子,怪不得徐老为什么会偏见郝旭铭而不是我,郝旭铭的身上有远超于我的潜质,更有徐老的影子,以前和徐老外出取景的时候,徐老也会和我讲景点的故事。
在他滔滔不绝的讲述中,我们已经来到了悬崖的边缘,我没有恐高症,所以离边缘特别特别近。
“你往回退两步,太近了,小心掉下去。”郝旭铭担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回头时,他的脸色有些发白,眼神有些飘忽。
我知道这是恐高症的症状,他现在两条腿一定在发软。
莫赫悬崖真的是名不虚传,悬崖下就是大西洋,他们山水相接。
清凉的海风迎面吹来,吹散了我的头发,也仿佛吹走了我所有的烦恼和忧愁,心中空的没有一丝杂念。
我张开双臂,迎接海风,拥抱大自然,不知不觉中我的脑海里竟出现了常遇爵的影子,我爱的他就是这样的逍遥自在,无拘无束,那是他在我心中最美好的时光。
我不自觉的蹲下身,在最角落的位置捏出了那个崭新的小绿本本,翻开里面写了我和他的名字,一大串我所的认识的英文字母,我有一种让它沉归大海的感觉,永久的沉下去,就像是我将常遇爵隐藏在心的最底层。
当我再回头的时候,郝旭铭已经摆起了画架,摆弄着小马扎。
“郝旭铭,你说从这里跳下去,会是什么感觉?”
我其实并没有想要跳下去的冲动,我只是很想知道而已,我大胆的坐在悬崖边上,晃悠着双腿,手里拿着小绿本不停的荡悠。
“不要命了是不是?”
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耳畔回旋,我以为是我想他想的走火入魔出现了幻觉,依旧我行我素的坐在边上。
当常遇爵把我从边缘拉起来搂进怀里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刚才真的是他在喊我,我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砰砰”跳不停的心,鼻子一酸,忽然很想哭。
他的胳膊圈在我的腰上,把我紧紧的禁锢在怀里,霸道的狠。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在他怀里挣扎两下,推开了他的身子,向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掉了下去,吓得我蹲在那一动不敢动,不顾郝旭铭的在场,我说出了我的对常遇爵的心里话,只不过在我说之前,我缓缓站起了身。
“常遇爵,我们离婚了,所以以后我也见不到你,我也没必要再想你会怎样看我,会怎样想我,从姜心死的那天开始,我其实也就死了,我的躯壳被你折磨了七年,早已体无完肤,所以我求你,你放过我,我不认识你,你不认识我。”
只要想起过去的种种,我的心就会瞬间沉到底。
当我说的情深之处时,他趁我不注意向前走了两步,离我仅仅几公分的距离,我能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的汗毛,他紧锁的眉头让我心里不由自主的烦躁,“常遇爵,你再动一下,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我只希望你放过我。”
他只看着我不说话,而我盯着他,坚定了要离开他的决心。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在我完好无损,神志清楚的情况下,这么平静的跟我说话,他问我,“姜妍,你是真的想走吗?”
我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很严肃的说了句,“对,是,我从来没有想这样离开一个人,你是第一个,所以,我求你,你放过我。”
他勾起嘴角笑了笑,说:“我放过你,谁放过我?”
我突然觉得自己悲催,似乎就是常遇爵手中的玩物,我抓狂,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憋屈,一拳又一拳的捶在他的心口,“你常遇爵那么厉害,谁又能抓得住你,就算是她姜心活着她也不一定比我好到哪去,你就是你,我做了那么多,常遇爵你敢说你对我没动过心吗?”
他挑眉想了想,淡淡的说:“动过。”
明明是我很期待的答案,从他嘴里那么风轻云淡的说出来,我却一点也不期待了。
我摇了摇头,风吹乱了我的头发,贴在脸上,我告诉我面前的他,如果姜心不死,我一定不会让他知道我姜妍爱上了他这个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