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内急却让珍秀无意间得知了陆家的险恶计划。
等大少爷陆平和管家离开后,这位平日里话不算多,也不算多么机灵的丫鬟却出奇的冷静下来——深知自己就这样跑回后院告诉大家也于事无补的她决定先去厨房取一些锅底灰来自保。
其实不光是管家和大少爷的对话,珍秀小时候还没被陆家买进门当丫鬟的时候也曾经听过自己奶奶说过一些民间广为流传的妖魔邪祟的故事。
如今事到眼前,珍秀却是一下想起来了自己小时候听过了一个故事里的确说到过活人可以靠涂抹锅底灰等一些手段暂时遮掩住所谓的“生人气儿”。
于是,珍秀悄悄跑到厨房借着锅底灰在脸上涂抹起来。
也正是这个当口,她却是想起来那奶奶说的故事中,利用这个法子骗过鬼怪的农夫却是最终因为以为鬼怪离去而大口呼气又被鬼怪发现。
想到这个关节,珍秀仔细涂抹完锅底灰后便打算立刻从陆府的小门离开这处是非之地。
但还没等她离开,陆家的邪术却是已经因为祭品中少了珍秀这一人儿遭遇了反噬。
珍秀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了。
她只是忽地听见前院和后院接连发出了瘆人的惨叫声,随后伴着一阵血红色的光芒她便昏迷过去。
等再次醒来就发现陆府已经成了一个许进不许出的绝地!
无论是她走门还是试图翻墙,却是无论如何都会回到宅子当中。
就这样。
珍秀被完全困在了陆府内。
在强忍着恐惧摸索观察了一段时间后,每天涂抹着锅底灰的珍秀慢慢的也知道了更多的东西。
特别事情发生几天以后有几个平日给陆府送菜的农夫进入陆府之后,珍秀便逐渐摸清了这处鬼蜮的一些规律。
首先。
陆府中所有的人都死了,而且除了陆大少爷之外的人全部化作了纸人。
但这些纸人平日里行走坐卧、言谈举止均与常人无异——这段时间以来,珍秀不止一次的亲眼看到看门的赵三哥和赵老汉将那些给陆府送菜的农夫、定时送河鲜的渔民给领进陆府。
只要是这些人未发现纸人的身份便可安然无恙。
但这并不是说稀里糊涂便没事了。
珍秀亲眼看到了那名正巧到了结账日子的渔夫在领了钱出门后发现那钱成了纸钱而找回来的场面……
那种恐怖而诡异的画面她一辈子都回忆了。
而大少爷的情况却是另一回事。
最初的时候,珍秀并没有发现这位用心险恶的少爷并非纸人,只是为了不引起怀疑而照常伺候着对方。
然而两天后,大少爷的身体开始腐烂时珍秀才意识到这一点。
在连续几天不敢睡觉,生怕自己睡着了会说出梦话而丢掉性命的日子后,珍秀开始摸索出了一些规律……
首先。
逃出陆府是根本不用想的事情——每次珍秀尝试着和那些来陆府送菜的农夫一起离开时,看门人或者在场的其他纸人便会忽然变得神情诡异,问她是不是要离开。
珍秀当时神情木讷,但脑子缺转的飞快。
她意识到:这些纸人根本无法离开宅子,所以如果她表现出能够离开宅子的行为时……也就是她露馅的时候!
加上之前几次尝试从侧门和翻墙失败的精力,珍秀并不敢赌自己跟着农夫猛冲出门会不会像“鬼打墙”一样被拽回到陆府当中。
其次。
陆府虽然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处诡异非常的险地,但也并非完全没有稍稍安全一些的地方。
通过几天的观察后珍秀便发现纸人们虽然平日里行走坐卧、言谈举止和生人无异。
但他们却既不会睡觉、也不会用餐、出恭!
发现这一点后。
珍秀当时便出了一身冷汗——幸亏那几日里她始终惶恐不安,几次去厨房找吃喝也并没有没那些纸人看到。
这个发现的好处是珍秀发现纸人们并不会进入厕所。
于是借着这个“规律”。
珍秀选择每天抽空去茅厕中睡觉,等到傍晚便在厕所内悄悄补涂好锅底灰,回到大少爷那里坐上一整夜……
随着时间的推移……
珍秀渐渐知道的越来越多。
她趁着假装收拾卫生的时间偷看了大少爷的手记。
从那些零碎的散章片语中渐渐知道了一些陆家的秘辛。
……
“呐~~呐~~丫鬟!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好吃的?”陷入回忆中的珍秀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只快速拍打着桌面的小手。
“啊……”她回过神来,抬眼去看面前这个她根本搞不清楚是什么人,甚至也许根本就不是人类的小孩。
语气温和:“坊市里的话,道口陈家烧鸡、还有张老头的阳春面、李家娘子做的糕点都不错,很有名的。”
罗申“噌”地一下便站了起来:“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去吧!”
……
雷捕头回到了自己家中。
作为一名早年丧妻的鳏夫,雷捕头此时并未娶妻续弦,家中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快步穿过竖着几根刀痕累累的粗木桩的院落后雷捕头进了屋。
家里是典型的内外东西结构。
中间一处正对着院落的小厅,西边是厨房,东边则是卧室,每个房间之间并没做门而是寻常百姓家常见的用门帘遮挡的办法。
雷捕头进了卧室,垫步凌腰向上一窜便单手勾住了房梁。
另一只手反手向梁上一抄——便将一个长条的硬木盒子取在了手中。
一松手。
整个人轻轻落地,值得注意的是:这位身材高大,肌肉紧实的雷捕头落地时的动静却是小之又小。
竟只有轻微的一点声音。
呼——!
将盒子上厚厚的积灰吹掉后,雷捕头这才将硬木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柄长刀。
和雷捕头腰间那柄厚重的朴刀不同,这是一把造型格外狭长,刀身带着些许弧度的中号双手刀。
非要形容的话,这把刀更像是地球上介于汉代环首刀和其衍生的武士刀之间的产物。
雷捕头握住没有刀锷,缠着麻绳的刀柄拔出了这把刀。
即使卧室内的光线并不算好,但当刀身被雷捕头抽出的时候,那霜雪一般纹路层叠的刀身仍旧似乎反射出了某种令人心悸的光芒。
屈指一弹。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