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申看来,自从他获得了邪神传承,破茧而出的那一刻起他就很少遇到所谓的困难了。
身为人类时的迷茫、恐惧、退缩这些情绪全部随着那具弱小的,依靠着呼吸和心脏跳动维持生命的躯体而远离他了。
但同样的。
那些身为人类时会令他感觉到快乐、感动、兴奋、悲伤的情绪也随之渐渐淡去了。
说实话。
罗申对于这种变化并不完全是无所谓的。
即使是化身为邪神,罗申那继承于自身人类成分的记忆和情感仍旧在以某种方式影响着他。
所以,他并非是像其他许多原生邪神一样完全的疯狂而痴愚。在他的心底某处,以及他的行为当中还隐隐有着“向往”旧日人类时光的影子。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继续维系着人类的外表,并且不断试图按照自己对人类的记忆和理解去“模仿”着他们。
虽然这种模仿如今看来并不算多么成功——因为就和所有演技捉急,上台尬演的演员一样,自以为模仿的“惟妙惟肖”的罗申并没有意识到他的“模仿”在一部分人类眼中是多么的拙劣!
莉迪亚的家。
罗申初到漫威世界时曾经短暂收留过他的地方。
此时此刻。
原本虽谈不上每天都“合家欢乐”,但至少也是一个正常的温馨家庭的家庭里此时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漠样。
莉迪亚死了。
三天前发现的尸体,而发现她时,这个本来活泼开朗、热心助人的女孩已经在湖水里浸泡了近两个星期的时间了。
验尸官不得不面对一个巨人观状态下的女孩。(作者:千万不要好奇去搜!)
按照司法程序,警方最终还是解剖了这个看上去随时会因为肿胀而炸裂开的尸体,在排出了尸体内部的大量湖水和一些泥沙、水藻、以及螃蟹、淡水虾之类的小型食腐生物后……警方才得以“正常”进行这份工作。
当然——如果摆弄、切割、挖出一具已经膨胀、腐烂、滑腻的尸体能算作是正常工作的话。
也正因为莉迪亚的死状不那么……嗯……“正常”。
所以最先赶到警局认领尸体的詹姆斯·杨教授让妻子和另一个女儿汉娜看到尸体的打算。
莉迪亚的哥哥接到电话后,坐当晚的飞机赶回了纽约。
不过,即使是他愤怒的像是一只狂暴的青年雄狮,杨教授也仍旧没有准许儿子想要最后再看一眼妹妹的请求。
这让他们本来就很僵的父子关系更加恶化起来。
但詹姆斯·杨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因为在葬礼上,无论是他的妻子、儿子、还是机灵的小女儿汉娜都不知道的是:在参加葬礼的,詹姆斯大学里的同事当中那位漂亮的混血女助教已经怀了詹姆斯的第四个孩子。
SO——?
处于这种夹缝境地的詹姆斯教授又能怎么样呢?
本来,詹姆斯和妻子的感情就已经在这些年不断的争吵中消磨殆尽了,詹姆斯和那位华裔混血女助教也正是在这时摩擦出了火花。
一个年轻貌美,又因为从小丧父而对照顾着她的父兄般有着无法抵抗的依赖和好感。
一个事业有成,去年刚刚被提为终身教授,并且因为学术上的成就而随时可能获得诺贝尔生物学大奖……
加上同为华裔之间的,源自共同文化认知上的优势,又有什么能阻止两人的相爱呢?
其实,詹姆斯·杨教授早就打算和妻子摊牌了。
只不过之前因为担心影响到即将面临大学升学考试的女儿莉迪亚才忍耐了下来。
此时此刻……
莉迪亚死了。
而女孩越来越大的肚子也让詹姆斯不想再耽搁下去了。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一旦等家人从女儿去世的悲伤中走了出来,自己便将所有财产留给他们,然后跟妻子摊牌!
……
“妈妈,我饿…”八岁半的汉娜抱着自己的小熊,来到厨房看到了正背对着她的母亲。
听到女儿的声音,玛丽琳的身影顿了顿。
如果是以往的她肯定会立刻转身抱住自己可爱的女儿,在亲吻她那香香嫩嫩的小脸颊后给她做些吃的。
但今天,沉浸在大女儿死亡悲痛和丈夫出轨事件中的她根本没有任何心情,甚至是没有“能力”去抱住自己的女儿。
玛丽琳知道。
她不能转身,因为自己那因为泪水、悲痛、愤恨而绞在一起的布满泪水的憔悴脸孔肯定会吓到小女儿。
那个蠢货凭什么认为自己傻到那样明显的奸情都看不出来?!
他难道以为老娘是瞎子和重度鼻炎患者,看不到他身上的红斑和吻痕?!闻不到那股子只有十几二十岁的骚狐狸才会喷的香水?!
呜呜呜呜呜呜……
玛丽琳如同鬼般哭了起来,更像是血色而不是橘红色的夕阳从厨房的窗户照射进来,将她那在强忍着抽搐的肩甲映衬的犹如瘦骨嶙峋的、蹲坐在尸骨堆上的恶鬼!
汉娜惊恐的跑开了。
世界在她眼里再一次变化成了那种恐怖的模样。
血红色的色调笼罩了一切。
刚刚还算明媚的阳光在此时看来就像是上了一层血色的滤镜般透着令人难以言述的恐怖感。
温馨的家居摆设已经不知从何时起全部变成了一种可怖的腐朽之物。
到处龟裂、脱落的墙皮上下都长满了令人恶心的霉菌,这些黄绿色、青色、或者黑色的霉菌如同麻风病人的斑块一样爬满了整个墙壁和天花板。
汉娜颤抖着向楼上跑去,她想要回到自己那个熟悉的小屋而不去惊动身后厨房里那个在她眼里已然是恶鬼形象的“妈妈”。
然而高度腐朽的地板和楼梯却在她每一步中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不,不要,不要……汉娜不要……汉娜要妈妈……呜呜呜呜……”小女孩跑回了自己那个已经腐朽的小房间,反手仓惶的将那似乎随时会破裂倒下的房门关上。
就这样。
小女孩可怜的瑟缩在了自己那充满霉菌味的小床上,用那破烂潮湿的被子裹住了自己。
就这样。
恐惧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