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招魂幡(1 / 1)

大殿中的气氛十分微妙。

众人都是千年老鬼,自然明白这阴山鬼王的潜在含义——怕是他早已经和七绝鬼王、幽都鬼王悄悄达成了联盟。

只是,他怕三人与正道开战,实力不足。也怕他在和正道两败俱伤时其他鬼王趁虚而入……所以这才借着阴山大会想要众人入盟,一起向正道开战。

此战胜了,阴山鬼王作为主导人自然是名利双收,不但一举在天下妖魔中树立了威信,更是能趁势将自己的实力扩张出阴山范围,掠夺到大量的血食、灵魂,解决他阴山地理偏僻,荒无人烟的窘境。

而若是此战败了,他阴山这地理位置……想来那些遭到妖魔袭击,定然死伤惨重的修炼门派也不会专程跑来阴山。

就算来了,这阴山鬼王只要躲在阴间不出,那些修道人士又能拿他如何?

这真的端是一策好计!

不过……

此时如何表态,却又是每人心中自有决断的事情了。

气氛凝结片刻。

还是那阴阳法王先开了口,而这一张嘴,便是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而且比起那不男不女的树妖姥姥来说,这阴阳法王的样子也同样惊悚!竟然是一副半具身体为男,半具身体为女的诡异形象!

“阴山——!”尖锐的声音一开口便让殿内许多人露出的不适的表情。

“你这次决定和正道开战,可有把握?!”

阴阳法王一开口便直呼“阴山”而没有以“殿下”或者其他尊号来称呼。之前从伞姬苏沐哪里了解了一些信息的罗申却是知道这阴阳法王性情极为诡异,一身阴阳魔功又强横无比,向来骄横。

此时来看,却是情报无错。

阴山鬼王的表情隐藏于引起和垂珠后看不清楚,不过他那留着黑长指甲的鬼手却是向一旁挥了挥。

太监们立刻便从后殿搬出了一条长匣。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这阴山鬼王是何意。

这时,阴山鬼王开口道:“本来和这帮牛鼻子开战,我也没有万分把握。不过,几年前却是让我在阴墟中找到了此物!定可起到大用!”

说罢,宫人打开了那木匣。

露出了其中一根……旗?

罗申看了一眼,并不认识此物,不过旁边的几名鬼王和一些有些见识的老鬼大妖却是纷纷惊呼起来。

“难道是?!”

“这是——招魂幡?!”黄泉鬼王一下子便从座位上站起身来,那一身黄袍下似乎不断有什么液体涌动一般躁动了起来。

其他几位鬼王也是露出了震惊之色。

阴山鬼王继续说道:“没错,这就是当初地府中的重宝招魂幡……传说此幡催动,可集百万之魂为持幡者所用!有了这个宝贝,攻破那些修士的山门便易如反掌了!”

众人正在震惊当中,忽然!一道身影却猛地从座位上扑出!那身影迅捷到了极点,瞬间化作一团阴风便朝着那招魂幡扑去!

殿内大多数厉鬼妖魔都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那阴风已然扑到了招魂幡上。

一只惨白枯萎,似乎百年干尸般的鬼手一把抓住了招魂幡:“哈哈哈~~~此等宝贝还是交给老妪吧!”

到了此时,众妖魔才算看清,那忽然出手抢夺招魂幡的竟然是一名干尸般的银发老妪!

“崂山鬼妪!”妖魔中有人叫出了这老妪的名字。

罗申蓝色的眼珠中泛起了一圈银芒。

下一秒。

大殿中的景象忽然一变,他向着那老妪看去,却是看到了此鬼的真身——竟是一名看起来似乎是被活活饿死,瘦到皮包骨头的老太婆的干尸!

某种来自于‘真理之瞳’玄奥的能力下,时间宛如回溯断点一般,追溯到了这老妪生前所经历的一些事情。

原来,这老妪在生前只是一名普通的山村少女,容貌秀丽,笑起来像是花蜜一般甜美。

后来,少女嫁给了同村的一名小伙子。

两人过的虽然清贫,但十分甜蜜。

有一天,村里来了朝廷的征兵官,抓走了村里的许多年轻人,也包括少女的丈夫。

已然是少妇的她那时肚子已经大了起来……

她在油灯下缝补着丈夫的衣服,想着等他回来,孩子就快出生了吧?

就这样……

一天,一月,一年……

年轻人始终没有回来,少妇人却已经剩下了孩子,就这样带着孩子在村中努力的种地、帮人洗衣、缝补为生。

后来。

孩子渐渐长大了,少女也从少妇变做了腰背佝偻、两鬓渐霜的中年女人。

她也明白了:那个人,他不会回来了。

又过些年。

在中年女人拼命的工作、攒钱下,儿子终于娶了邻村的姑娘,成了家,但也渐渐的有了矛盾。

邻村的姑娘嫌弃她起的太早,打扰了她睡觉。

儿子嫌弃她总是将那些破破烂烂的东西捡回家,总也不舍得丢。

吃起饭来。

小两口喜欢硬实的粟米,她那缺少牙齿的嘴巴却难以下咽这般粗硬的食物了。

菜被煮的稀烂,引来了儿媳的白眼……

本来,已经成为老妪的少女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要这样过去。在死后,自己便要被葬在村外的那片山坡上,和自己丈夫的衣冠冢一起望着他们一起长大、一起成婚、一起相爱生活的山村……

然而一场饥荒席卷了这里。

一年后。

儿子说要带她去邻村的亲戚家串门。

她笑了笑,说:“等妈把你衣服穿破的地方补好就走……”

儿子背着她走进了山里。

走啊走……

走啊走……

走了好远……好远……

儿子说累了,把她放在了一块大石头上,说是要给她去找些水喝,让她等着,不要动。

儿子走了。

老妪看着他的背影,笑着坐在石头上。

笑着笑着……就哭了。

其实她早就知道。

年轻时冬天帮人洗衣服,常常泡在冰冷的水中冻坏了身子,她晚上浑身骨头酸痛难忍,哪里睡得踏实?

那晚儿子儿媳两人商量着把她送到山上自生自灭的商量和争吵她早就听到了。

这条山路附近没有水源……这是她小时候和伙伴们一起上山时便知道的事了。

一路上,儿子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她也知道。

已经昏黄浑浊的眼睛里留下了泪水。

当年那个腿脚轻便的,在田埂上轻灵奔跑的少女永远不会回来了。

只是她还有一些留恋……

她想念那村子,那村头的大树今年还会不会在夏日午后的风中发出哗哗的声音?

她想起十四岁时嫁去了县城的阿花。

她想起了丈夫被征兵官带走时的画面……他把菜里的肉拼命拨给自己的样子……他在地里干活,抬头冲给他送饭的自己傻乎乎笑的样子……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