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心思，澹台柏知道。

澹台卉自然也都十分清楚，她面色淡然，道：“小柏，你带人去搬救兵吧！”

澹台柏闻言，气急得都快要跺脚，“小姑，我带人撤离此处，去搬救兵，那你呢？你怎么办？！”

澹台卉自嘲一笑，语气透着一丝高傲，“我身为南字营的营主，自是不能退，哪怕战至最后一刻，亦是不能退！”

澹台柏急道：“这是为何？”

“没有为何。”

澹台卉摇摇头，“只因我是南字营的营主。”

顿了顿，她又没来由地说了一句，“余家贫，故寸土不让、寸土不退！”

澹台柏闻言，微微一怔。

他轻声呢喃道：“余家贫……故寸土不让、寸土不退……”

忽然间，他神色变得坚定起来，语气也同样坚定地道：“既然小姑不退，那我也不退！”

他对着一众南字营成员高喊道：“弟兄们，我等的职责和使命就是守卫夏国国土，如今，诸位可愿与我攻守这片疆土，战至最后一刻，虽死无悔！”

原本斗志消沉萎蔫的一众南字营成员在听到这番激昂的话后，亦是猛然一怔。

他们先是面面相觑，旋即好似想明白了什么，神色也都变得坚毅起来！

然后就好像变激发了潜在的斗志一般，有人精神抖擞地率先发出一阵高呼，“没错！我们理当守护夏国疆土，战至最后一刻，虽死无悔！”

“虽死无悔！”

“虽死无悔！！”

旋即，其余人也都振臂高呼。

阵阵高呼声，响遏行云，在整片战场的上空回荡着，久久不散。

有那么一瞬间，澹台卉也是微微怔了下。

她有些恼怒道：“小柏，你……”

“你们……！！”

她看了一眼澹台柏，又扫向一众南字营成员，一双眼眸都瞪直了，只是那眼神之中多多少少透着一丝无奈，同时还隐晦的流露出一丝动容。

手底下有那么一大批忠义的兄弟，自己哪怕是真死了，也是死而无憾了！

澹台柏看着自家小姑，一脸正色地说道：“小姑，你若是执意要留下！那我便陪你一道留下！所有弟兄也都陪你一道留下！”

他的语气变得十分豪迈，朗声道：“先前处在在这战场，是你一直在护着我！可是你也应该知道，我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

“我亦是夏国护龙卫南字营的一员！”

“而且，我身为一个男人，理应保护小姑你才是！”

说完，他挺直脊背，大手一挥，显得格外的霸气凛然。

澹台卉听得怔怔。

这一刻，她突然发现，自己一直护着的这个小男孩，似乎……已经长大了！

是一个足以为她遮风避雨的大男子汉了！

“小柏……”

澹台卉蠕动嘴唇，轻唤一声。

“小姑无需多说。”

澹台柏再次甩手一挥，激昂高声道，“也正如小姑先前所说的，因为余家贫，所以一寸也不能退让！”

“正所谓人生在世，大丈夫理应有所为、有所不为！”

“而我的有所为，与小姑的一致！”

“但是这一回，咱们位置得转换一下，我为主，小姑为次！”

说完之后，他一双坚毅的眸子就这么看着自家小姑。

澹台卉显然也没料到，向来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澹台柏此刻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反驳自己。

她甚至都怀疑，是否是有人教了小柏说这番话？

要不然以小柏的性子，怎么都不像是能说出这番话的人啊。

或许，当真是长大了？

她轻叹了一口气，“小柏，留下来……会死的。”

她又扫了一众南字营成员一眼，亦是道：“还有你们……其实，我并不像你们做无谓的牺牲。”

此话一出，一众南字营成员内心有些感动。

“营主大人……”

呼唤了一声之后，有不少人甚至已是眼眶红润。

澹台柏则是十分果决地说道：“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只要做对的事情，做认为我们该做的事情，那我等便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内心。”

“小姑，你说我们留下来会死……但你可曾考虑过你自己？”

“你如今这模样，哪还有昔日朱雀主意志风发的巾帼之姿？分明就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妪！”

“那两头食血怪物的厉害，我们也都是见识过的，所以，你若留下来，那是必死无疑的！”

“既然如此，那我等与你同生共死，你生我们生，你死我们死！”

最后，他分外朗声地说道：“小姑，你虽贵为南字营的营主，但是有一点，你弄错了，这南字营并非是你一人的南字营，而是我们所有人的南字营！”

澹台卉怔怔地看着澹台柏，那张苍白如纸的俏脸上出现了动容。

这一刻，她终于认定，自己这个大侄子长大了！

她伸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澹台柏的脸颊，然后欣慰地笑了，“小柏，你终于……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