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司白也不赞同,不过他非常理解夕和想要冒这险的出发点,而且他其实也希望所有的事情能够早一点尘埃落定下来。
所以,他想了想之后认为这件事可以用相对稳妥的方法试一试,比如不用夕和亲自出面,而是寻一个人代替。
傅珏听了却依旧摇头,说:“你认为傅亦寒会做亏本生意吗?狼牙城现在的意义他和你我一样都很清楚,即便他依言遵守承诺,也必然会要求夕和亲自把骨哨送过去,然后伺机扣押下她作为人质。到时我们只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明白,但我们试试无妨,如果对方真的提出让夫人亲自送去,那我们只当没有这件事就行了。”
傅珏依旧没有松口,而且看向了夕和。
夕和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随即表明态度,说:“我同意殿下的意见,并且我可以保证,如果寒王真的要求我单独送过去,拿骨哨换狼牙城的事就当我没说过,我自己也不会那么去做。这样可以了吧?”
“不是单独也不行。”傅珏说。
夕和明白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要她单独把骨哨送过去她自己都觉得是羊入虎口的作死行为,所以打个保票没什么。
但她其实还是很想达成这笔交易的,所以话里留了个活口,只要傅亦寒不是让她单独去,她可以带上人的话,亲自送过去还是值得一试的。
然而,傅珏显然洞察了她的心思,从现在就要断绝掉她这样的念头。
夕和有些犹豫,但傅珏的态度很强硬,若她不答应就连试都不用试,这枚骨哨也将交由他保管。对于他的保护,她既窝心又无奈,最后只能答应了下来。
于是,当下,夕和便手书一封,连带着那枚骨哨交给了蔺司白,由他安排着人送过去。
第二天,他们就得到了傅亦寒的回信,正如他们所料,傅亦寒称骨哨的承诺有效,但是要求夕和亲自带着骨哨前往合叶城面谈,信中还将那枚骨哨又送了回来。
这个结果虽然是可以预见的,但夕和还是难免感到失望。
蔺司白也是,但就在他要开口将这段小插曲一笔抹过时,傅珏却开了口,称这未必就是最终结果了。
“你的意思是对方在信里留了活口,此事还有商谈的余地?”夕和忙追问。
“嗯。”傅珏将信纸放在桌面上,轻叩了叩上面的三个字。
“合叶城?怎么了?”
“当初傅亦寒把骨哨送给你的初衷是很明确的,为了还救命之恩。他这个人虽然残暴嗜血,但性格越是偏激的人反而越是会看重承诺两个字,所以理论上来说,别说你要的是一座城池,就算你要他寒王的身份,他也是会双手送上的。
但理论就仅限于理论而已,因为傅亦寒是个偏激的人同时也是个极为精明的人,他在面临这样的问题时首选的必然是‘承诺’和‘不损自身利益’之间的平衡点。
也就是他会想要找到既能履行承诺满足你的要求又使自身利益的损失降到最低的办法。狼牙城对于北漠的意义类似于图兰城对南越,从狼牙城取道是去往天心城最短最直接的路。
它可以说是镇守天心城的门户,因为太过重要所以这笔交易对他来说虽然遵守了承诺但损失太大,偏离了平衡点,自然不会同意。”
“哦!我明白了!”夕和恍然,也指向信中所提的合叶城,说,“你是说狼牙城不行,但是这座合叶城是还可以谈的?”
“嗯。”傅珏浅笑着点点头,顺势抓住了夕和的手指默默攥进手心里。
“合叶城在图兰城的西北方,交界于图兰城和狼牙城之间,也是北漠的边境城池之一。我们攻取图兰城后,寒王便退到了这座城池里。它的大小大概只有狼牙城的一半,北面还有一大片荒无人烟的荒漠。
如果要从合叶城取道去天心城势必要穿过这片荒漠,传言这片荒漠中有流沙和大批狼群,可以算是一道保护天心城的天然屏障了。我们要交换这座城池的话,对方应该是会松口的。”蔺司白简单分析了一番。
“可是这样听起来,这座城池交换过来好像也没什么用啊?会不会不太值当?”夕和问。
虽然合叶城大小也是一座北漠的城池,在两军交战中能取得就是一件了不起的战利品。但是,骨哨只有一枚,能和傅亦寒交换的机会只有这一次,换一座听上去实在不怎么样的城池让她有种亏了的感觉。
“不会,只要傅亦寒答应,这笔买卖我们稳赚不赔。”傅珏轻笑一声,没有直接解释,而是卖了个关子。
蔺司白闻言看向夕和,征询她的意见,毕竟东西是她的,还是要她拿主意。
夕和见傅珏都这么说了,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又马上写了一封信函将他们的要求重新再提,然后送了过去。
这一次等了三天傅亦寒的回音才送回来,但结果是好的。他不再要求非要夕和亲自将骨哨送过去,而是直接同意了这桩交换,只不过需要蔺司白亲自前往合叶城与他面对面交接,时间则定在了三天后的午时,过时不候。
夕和先是欣喜,而后又觉得对方答应得太利索了,会不会有诈。
傅珏认为一般来说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多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所以嘱咐了蔺司白这三天里还是要做些准备。
蔺司白明白,当下就召来了副将们开始商议和安排三天后的交接工作。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到了出发去合叶城的这一天,晴好了多日的天气突然变了脸,一大清早就下着淅淅沥沥的雨,一直到了午时也不见停。
阴沉的天色带来了莫名的压力和紧张感,潮湿泥泞的道路也对出行之人多了一重阻碍。
用过早膳后,蔺司白便带着整装待发的队伍出发前往合叶城了,抵达合叶城外十里时不偏不倚正好是午时。
而在他们面前还有一支黑压压的队伍也正好走到近处,同他们前后脚的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