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原来是指他亲眼见到了傅珏……
夕和浑身一僵,那种绝望的冰冷感再度从脚底蔓延上来。她垂于身侧的双手慢慢握紧成拳,克制着再次被触动的情绪。
“哦。我说过了,在见到他以前,我不会相信的。”她终是语气平静地应了话,再对上温明翊的眼睛,“不过,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温明翊点点头。
“传言劫持他的人是北漠奸细,对方又是带着他往潜龙城而来,那么,你能否诚实的告诉我,这个人是不是你手下的人?”
“不是。”温明翊回答得很干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那个劫持了他的人非但不是我的手下,而且并不是南越国人。因为那天我赶到时,分明看到劫持者的手臂上有一块火焰形状的黑色纹身。”
“火焰形状的黑色纹身?”
“那是北漠寒王麾下黑焰卫的独有标记。”
夕和闻言眼睛立时睁大了一分。寒王、黑焰卫?
如果,所谓的劫持者并不是奸细,而是寒王的黑焰卫的话,那么劫持这个行为本身就不成立了。所以,此次的事件并不是两国之间的争斗,而是寒王蓄谋的?!
“虽然我可以确定我没有看错,但是却也想不通北漠寒王为何要这么做。是以这件事其实还挺奇怪的。”温明翊说。
对啊,傅亦寒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这么做?傅珏已经站在了他的阵营里,和他是一条船上的人,甚至还是巨大的助力,他这么做的话无异于自断一臂。
难道是他手下的黑焰卫叛变了?似乎也不太可能。傅亦寒的心思手段都不弱,黑焰卫又是他的亲信,如果出了叛变的人他不可能一无所觉,甚至还让人把傅珏给劫持走了。
那如果是傅亦寒授意的话,除非是他和傅珏决裂了,而他们之间会决裂的原因……莫非,是傅亦寒已经知道傅珏的身世了吗?!
这件事北漠皇上虽然还没有挑明,但是软禁解封、莞儿被册封为公主,这两个消息傅亦寒是肯定会得到的。前者还好点,后者的隐喻其实就有点明显了。
另外,皇后那边会不会给傅亦寒透漏了点什么呢?毕竟当初,皇后为了尧王已经算计到她头上来了,现在为了尧王再刻意将消息透露给傅亦寒,让他和傅珏之间鹬蚌相争,然后渔翁得利,想想这个可能性真是很大啊。
而且,谁知道皇后又会添油加醋些什么进去呢?对于傅亦寒来说,同一个阵营里的合作对象突然变成了竞争对手,还是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生出铲除的心思便是合理的了。
“殷三……傅,夫人,怎么了?”温明翊见夕和沉默不说话遂问了一句,一开口又突然找不到合适的称谓,便支吾了一下。
夕和摇摇头,她的想法也只是推测,况且涉及到傅珏的身世,即便对方是可以信任的温明翊也还是并不合适说出来。
于是,她想起一个人,转而问道:“温姐姐最近怎么样?一切可还好?”
当初离开京城之前,温明歌还再三嘱咐过她要记得写信回去跟她保持联系。夕和心是有这份心的,但谁能想到离开京城后一桩事情接着一桩,好不容易告一段落的时候她又被软禁了,然后又到了苏家,时机都变得不再合适,便就此断了联系了。
但温明歌是夕和到这异世来之后第一个交到的朋友,对方亦是真心待她,她对她还是有比较深的牵挂的。此时遇上温明翊,当然要问上几句。
温明翊只当她不愿继续这个扎心的话题,便也顺势回应道:“她一切都好,我离开京城之前她刚刚有了喜,整个府里的人上上下下都把她当菩萨供着呢。多谢关心。”
听到这个消息,夕和被黑暗笼罩的眼眸里才出现些微的喜色。
“那就好。那烦请你下回替我向她道一声贺,另外有机会的话我也会托人送一份贺礼过去的。”
“夫人客气了。”
话说到这里,夕和正要再提让温明翊放行一事,身后突然传来了几声敲击声,然后就见一名身穿盔甲的年轻男子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这个人刚刚是跟着温明翊一起露脸的,好像是其中一名副将,温明翊开口后也验证了夕和的猜测。
“李副将?怎么了?”
“将军,不好了,又起雾了。”来人皱着眉头给温明翊禀报。
温明翊一听也皱起了眉心,神情凝重,说:“立刻传令下去,在外放哨、望风、巡逻者尽数归位,全军戒备,以火种为信号,谨防敌人再次偷袭。”
“是。”来人抱拳应下,又急急忙忙地走了。
“怎么了?是北漠军攻过来了吗?”夕和问。
“几天前出了那事后,北漠寒王便离开了狼牙城,去了另外一座城池。如今狼牙城里是北漠的尧王在镇守。这尧王麾下笼络有一名异士,似是懂得奇门遁甲之术,先前布下一雾阵,将我方军营以及潜龙城皆笼罩于一片迷茫大雾之中。
他们便趁此偷袭,使得我方损失了一大批兵力,幸得帐中有一幕僚献计,借用火种为信号拉出了一条防卫线方才没有让对方得逞攻破。
刚刚李副将来报,应是对方再用此计,卷土重来了。你们现在肯定是走不了,外面实在太过危险,且先在这军营里等上一等,待我处理好了这事再从长计议可好?”
夕和从他的话语中迅速摘取到几个关键词,不由反问他向他确认:“雾阵?尧王?”
“嗯。你们就在我这帐子里休息一会儿吧,我要出去看看情况。”温明翊说罢举步就往帐外走。
“等等。”夕和转身追上他的脚步,“我和你一起去。”
“王妃。”温明翊尚未开口,容镜先唤了一声,容非容明等人也皆朝她看过去。
“无妨,我大概心里有数这是怎么回事。”夕和回头应了一句,再同温明翊说,“走吧。”
温明翊亦是在她开口时第一反应便是担忧她的安全问题,但她说了心中有数后他又生出一种奇异的信任感来,终是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同她一起出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