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竹轩里家具的数量不多,也丝毫未见奢华之气,布置的简单又雅致。
夕和从外间到里间,又从里间走到外间,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巡视了三遍,把每一个角落和缝隙都搜寻了一遍,却除了一些物件陈旧破损的痕迹之外,别无任何其它发现。
所以,她又去了书房。
秦王的书房有两个,一个是在闹竹轩内的小书房,另外一个则独立安置于另一座院落之中。那座院落叫做品墨阁,是后院所有院落中最偏远的一座。
夕和刚从傅珏口中得知时觉得很是奇怪,闹不明白为何秦王要将自己的书房与卧室之间隔得这么远。但等她到了地方之后,她就明白了。
品墨阁名义上是秦王的书房,但其实除了处理公务所用的三间屋舍外,里面还设有卧室、文库、兵器库,甚至于还有一个小厨房和一个大浴池。
这里和闹竹轩一样,留存着十几年前的模样,每一件物件和每一个角落都带着陈旧的岁月痕迹。但也因此,让夕和发现了一个事实,那便是十多年前秦王恐怕和清平公主是分房睡的,闹竹轩是清平公主的院子,这里才是秦王真正的居所。
难怪闹竹轩内的梳妆台上只有女子的几件饰物,却未见一件男子用的发笄或是玉佩之类。
其实,一家之主单独有一个院落居住并不奇怪,一般大户人家都是如此,更不用说是在王府了。但一般来说,即便如此,正妻的房中也是不可能一件丈夫的东西都没有的,因为丈夫多少还是会到正妻房里留宿。
而家主的院落和正妻的院落之间通常很近,甚至于是毗邻的,这样会比较方便,也能突出正妻不同于其它姬妾的地位所在。
然而这两点在这秦王府里却都不符合。闹竹轩和品墨阁相去甚远,闹竹轩内又无一件秦王的东西,可想而知秦王夫妇不仅是真正意义上的分居,还有可能感情并不如外界传言的那般好。
可要说两人感情不好呢又好像不太合逻辑。因为闹竹轩的位置比品墨阁要好太多了,试想如果秦王不喜爱自己这位王妃,为何会将闹竹轩让于她住,自己则偏居于此?
而当年清平公主回到南越后几次写信到北漠,请求秦王接他们母子回去团聚。若是清平公主对秦王无情,又怎么如此巴巴地盼望着和夫君团聚呢?
夕和一时想不明白了,但心里则默默记下了这个疑点。
品墨阁内的布置也很简单明了,但风格上要比闹竹轩硬朗许多。而最吸引人目光的是在书房内朝西边的一面墙上挂了三幅画,画中展现的是一名女子于三个场景下的三个不同姿态。
夕和没有见过清平公主,但仅仅扫过一眼,她的直觉就告诉她画里的女子一定是清平公主无疑。等她再仔细看过女子的容貌后,那双和傅珏如出一辙的眼睛印证了她的直觉。
这三幅画一字排开,装裱得很精致。画工并不是很好,但给人一种饱含深情的感觉,因为画中女子的模样非常灵动温柔,笔触也很细腻,显然是作画人怀着一颗温柔的心耐着性子一笔一笔画下来的。
三幅画之中只有中间那一幅题了字,是“卿卿”两个字,除此之外既没有署名也没有印章。不过么,能挂在秦王的书房中的画,画的又是清平公主,而清平公主的闺名便是“卿卿”二字,作画人是谁已经呼之欲出。
这又回归到了那个疑点上,既然秦王深爱着清平公主,为何两人要分居呢?
夕和叹了口气,转身在书房各处巡视了起来。走到书桌前时,她的目光被笔挂上的一排毛笔给吸引了过去。
这一排毛笔从粗到细有十几支,乍一眼看过去每一支都是用上好的木料和毫毛所制,十分名贵。但仔细看了便会发现其中有一支虽然笔杆用的木料也是寸木寸金的小叶紫檀,但是做工却十分粗糙,和其它那些截然不同。
夕和觉得奇怪,就将这支毛笔取了下来,拿到手里一摸笔触,又发现这支笔还是支胎毛笔,下面书写所用的毫毛是集取了婴孩出生时的头发所做的,极为细软柔顺。
而笔杆的末端还刻了一个小小的字——“珏”。
刻下的字迹干脆利落,锋利又大气,和画上的题字风格一致,应该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而珏字是傅珏的名字。难道说,这支胎毛笔上所用的胎毛便是傅珏的吗?而这支笔便是由秦王亲手所做?
如此看来的话,秦王是真的很爱清平公主和傅珏这对母子,不然他一介王爷之尊如何会亲手做这些事。
夕和再次叹了口气,随手将那支笔放回笔挂上,然后又顺手取了隔壁的一支毛笔拿下来察看。可当她拿下另外一支毛病的时候,她猛地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重量不对。
她刚刚光拿了胎毛笔一支在手里还没有什么感觉,但当她拿下了旁边另一支更为粗大的毛笔后,两者之间的差异就对比出来了。而这差异很不正常,因为她明显感觉到这支更加粗大的毛笔拿在手里反而更轻巧,可这支笔的笔杆明明用的也是小叶紫檀。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支笔是中空的?夕和立刻将手里的这一支仔细检查了一遍,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可以打开的痕迹。
于是她又拿了第三支稍小一点的毛笔和这支进行对比,结果发现手上的重量感差不多。那么,也就是说,有问题的不是这支毛笔,而是刚刚那支胎毛笔了!
夕和随即又将那支胎毛笔取下,再次放在手里一掂量,果然是这一支重的不同寻常了。于是她又仔细检查起这一支笔上的痕迹,看能不能找到缺口之类的打开笔杆。
可是,这支笔的笔杆上除了那个珏字也没有任何其它的痕迹了,好似并不存在可以打开的机关。那么,唯一有可能可以拆卸的就只剩下了两处,一处是笔杆末端上用来悬挂的红缨,另一处便是胎毛和笔杆的连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