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来不及赶制还是忘了,老妇们没有准备盖头,直接就让她们这么走了。这样反倒方便了夕和她们,有盖头的遮挡总是无法全面及时地察觉到四周形势的变化的。
夕和三人随那几名老妇走出了屋,见着之前的六名女子一字排开在楼梯口等着,对上了她们嫉妒得发狂的眼神后,她心里莫名觉得好笑。
女子拈酸吃醋这件事还真是哪里都有,也难怪了宅院后宫之中的斗争不断了。这样想来,土皇帝就是土皇帝啊,他连自己的后宫都有。
夕和想想好笑,面上一时没忍住,破开了一丝笑意。这丝笑意落到其他六名女子眼里就仿若炫耀一般,更是为那股叫做嫉妒的熊熊大火添了一把柴,其中一两人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像是恨不得吃了夕和一般。
夕和不想节外生枝,赶紧收敛了心绪,恢复到平静如水的模样,随那几名妇人沿着楼梯一路往下走去。
随着一步步往下走,楼底的嘈杂声越来越响地传到耳边。尚未见到,夕和大抵便能凭声音推测出底下聚集的人不会少于百人。
等到下到了底楼一看,乌压压一片人头,数量之多还是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
之前走进快活宫时步入的厅堂已经经过改造大变了模样。架设在两旁的巨大屏风已经撤走,空间增大了好几倍。屋子里摆放着大大小小几十张圆桌,都铺设上了红绸的桌布,桌布上又都分别压着一个酒坛。
脚下的地板上铺了红色的地毯,头顶上的横梁、柱子、门框各处则缚上了大红的绸缎,窗棂和墙面上张贴着大小不一的双喜字,还真是一派喜气洋洋,活脱脱的一个喜堂。
但却没见着拜堂用的主位桌椅。还以为海盗头子没有高堂,省去了这一步骤,连过场都不用走了时,那几名老妇做了个手势,请她们往门口走。
夕和三人受着无数双眼睛的窥视和海盗们嘴里不间断的戏谑调笑声从楼梯口走到了门口,再跨出门槛走到快活宫外。
这时才看见屋外还摆设了几十张喜桌,而拜堂所用的主位桌椅等物件也都摆放于此。
“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
不知是谁率先高喊了一声,外头聚着的海盗们又都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夕和三人,然后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一个个眼珠子都要瞪掉下来了,完全没想到这三位未来的岛主夫人竟比之前那几十个小娘们加起来长得还要水灵漂亮好几倍。
惊艳过后,又不知是谁率先开口向岛主拍起了马屁,一口一个“岛主夫人好福气,岛主好艳福”。其余人不敢示弱,也纷纷争先恐后地溜须拍马起来,唯恐错过了这个在岛主跟前得眼的机会。
岛主就站在拜天地的主桌前头,看到夕和三人扬起颇为得意的笑容。而他身上也披着大红色的喜袍,腰间系着一条粗粗的金腰带,乱糟糟的头发则经由梳理过后高高束起,稍微减去了一些匪气。
老妇把夕和三人带到了主桌跟前后,那岛主便一扬手压下了海盗们滔滔不绝的夸赞溢美之词,然后同身后不远处站着的杨不言说:“吉时已到,开始吧。”
杨不言微微颔首,自主桌上拿起一个红缎扎成的绣球递给岛主,并说道:“岛主,婚仪原讲究三拜三叩首,但我想这规矩太过迂腐,不适合我们快活岛的随性恣意,也平白折了岛主的身份。所以稍微改动一下,无需岛主下跪叩首,只需向苍天上一炷香即可,岛主意下如何?”
岛主听后满意地点点头,“还是不言你想的周到,本岛主我生平不跪皇帝不跪天,因为我自己就是主宰!我这双膝盖底下可不止黄金万两。好,就依你说的,开始吧!”
免去了天地、高堂和夫妻对拜这三叩首正中夕和的下怀。她原先也没打算和这么个令人作呕的海盗头子行什么婚仪,那样对她来说简直是对傅珏的背叛。
现在由对方提出来正好,也省得她另外想说辞和应对来蒙混这个环节了。这么一想,她又多看了杨不言一眼。
杨不言会提出免去这个环节莫非又是在帮她们吗?如果是,是否意味着他其实也是不愿看到这桩莫名其妙的婚事促成的?那么,他接下来还会不会出手呢?
小喽啰点上了四炷香交到杨不言手里,杨不言又分发给岛主和她们三人,然后高喝道:“吉时已到。一拜天地……”
岛主站在前面拿着香意思性地做了个作揖的动作,算是拜过了。而夕和三人没把这香当场丢掉已经算是好的了,根本不屑于做这个意味含糊的动作。
旁边的小喽啰见着了,拱着她们叫嚷着:“岛主夫人快拜啊,快拜啊。”
意识到身后女人的不情愿,岛主转过身来,脸上有些难看。但想想这三个女人很快就都会在他身下浪/叫求饶,心里那点因为她们当众不配合而让他没脸所产生的不快就消弭了。
他不跟她们计较,就算再不情愿又如何?以为不过这个形式,她们就不是他的人了吗?做梦!他今晚非要好好在她们身上泄一泄火气!
他瞪了她们一眼,终是没有多说什么,转回了身去,又给杨不言使了个眼色,杨不言遂继续说了第二句“二拜高堂”。
但杨不言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砰地一声,然后传来一阵惊呼。
站在快活宫外的人听到了声响齐齐往后看去,就见身后快活宫内已是一片漆黑,而惊呼声正是自在屋内的那些人口中异口同声地传出来的。
岛主皱了皱眉,命令银虎,“去看看里头出了什么事!”
银虎立刻往快活宫内走去,原本聚集的人自动自发地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过了一会儿,快活宫里又亮堂了起来,银虎也回到了岛主跟前,禀报道:“岛主,没什么事。只是刚刚后院吹进了阵风,把屋里的烛台都熄灭了,有人不小心打碎了一坛酒罢了。”
堂主听后嗯了一声,再度转过身,示意杨不言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