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个医者都无法在见到病人之前就保证一定能看好病,但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夕和没有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希望她的知识和积累可以帮她顺利治好公主的病了。
巫医说完便撩起了纱帘示意夕和进去,夕和遂提着药箱穿过了最后一层纱帘,总算是见到了传闻中的公主殿下。
令夕和有些意外的是这位公主殿下竟然还只是个孩子,看上去不过**岁的模样,闭着眼安静地躺在竹编床榻上。
模样是玉雪玲珑的,但此时状态极为不好,不仅脸色苍白、嘴唇泛紫,而且脸上出了不少红疹,胸口也起伏得厉害,似是喘不上气随时都会窒息一样。
夕和不敢怠慢,立刻打开药箱带上手套给小公主把脉。
那巫医见着了夕和药箱里一应齐整的药瓶和戴到手上的手套,眼神里的警惕和不悦消减了几分,转而变成了认真的打量和几分疑惑不解。
把过脉,果然如容台所言混乱至极,夕和便又开始给小公主做起细致的检查。大致情况和容台所言相符,另外她还发现了小公主的鼻头有些泛红,手指甲里则有一些细微的粉末。
检查完毕,夕和一边自药箱里取银针一边头也不回地对巫医说:“麻烦巫医大人把门窗都打开以确保室内空气流通。”
巫医闻言断然拒绝,“不行!我在这里点了苦艾草,苦艾草的气味可以帮助舒缓公主殿下的呼吸,若是开了门窗气味就都散去了。”
可夕和要的就是把这股子味道给去了,这药草味这么浓,别说小公主呼吸已经产生了问题,就是她这个正常人闻着都觉得憋闷了。
“公主殿下现在需要的是新鲜的空气,而不是太过浓重的药草味。”
“你懂什么!若是苦艾草的气味散去,公主殿下呼吸不过来,这罪责你根本担不起!”
这个巫医自打刚露面开始就一副自视甚高、目中无人的模样,实在是很令人讨厌。此时在救人治病的关头她还这么磨磨唧唧的,夕和也不满了,直接冷了声。
“巫医大人的苦艾草若是有用公主殿下还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开窗!”
巫医被夕和声音里带上的气势给震慑住了,居然愣了一下,而后鬼使神差地去开了窗,但外头新鲜的空气一涌而入后,她又立刻回到了香炉旁护着炉子里的火苗继续燃烧。
她始终是无法全然相信这么个外人的,她须得护着苦艾草的气味不断,万一公主感到不适,她就立刻将香炉捧去公主的身侧。
而窗子一开,浓重的药香立刻散去大半,憋闷感减轻了不少。夕和知道对方不信任自己,仍旧点着苦艾草也随她了,反正她只需要有新鲜的空气进来就好。
随后,夕和片刻不再耽搁,解开小公主身上的上衣,再捏着银针快速对准穴道下了几针,以求帮助她先解决呼吸问题。
巫医没见过走穴用的银针,见夕和拿了针往公主身上扎,她又是几个箭步上前想拦,一边出言喝止她。
好在夕和下针速度还算快,她来拦时该下的针都下好了,遂只忙拦住对方欲去拔针的手,“巫医大人,针灸之术切不可横加干涉,下的针若是移了位,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巫医听闻只得收了手,“最好你这什么针灸能治好公主殿下,不然你在公主殿下身上扎的洞我定要在你身上双倍扎回来!”
夕和直接无视了她的话,又拿了一支银针将小公主指甲里嵌着的粉末仔细剔了出来,放在一块干净的帕子上。
低头闻了闻,稍加辨认后可以确定这些粉末是花粉。
花粉……夕和想了想,再度检查了一遍小公主身上起的疹子和鼻头泛红的症状,有了些数。
等了一会儿,该起针了。夕和利落地将银针一一拔起收回,在看到银针针尖产生的变化后,她关于小公主嘴唇发紫和持续低烧的症状也有了答案,心里总算有了底。
夕和这一手针灸起的效果很明显,小公主的呼吸频率立刻就放缓了许多,不再是急促到像是下一秒就要骤然停止的状态。
见此,巫医忐忑不安的心才稍微放下了一点,但由于公主身上其它症状都没变化,她仍旧对夕和抱有强烈的怀疑态度。
“搞了这么半天,你到底有没有看出来公主殿下患的是什么病,又有没有办法能够医治她?”
夕和也不绕弯子,直言回应:“公主殿下是两症并发,一为中毒,二为花粉过敏。”
“什么?中毒?中了什么毒?过敏?过敏是什么病?”巫医看夕和一脸认真又未加思索便说出口不像作假,遂也没有挑刺,认真回应。不过,这什么过敏,她怎么从未在医书上见过?
夕和一听对方不知什么是过敏,张口想跟她解释,但又觉得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首先要做的是缓解小公主的过敏症状,不然再拖下去她很可能会死。
于是,夕和没有回话,而是直接同她说:“荆芥、防风、蛇床子、土茯苓、蝉蜕、薄荷、款冬花、枳实、艾叶、甘草,我需要这些药材,务必请巫医大人尽快备齐,公主殿下目前的情况拖不了多久了。”
巫医没想到夕和脱口就是一串药名,一时没反应过来,又因为上了年纪了,记性不算太好,遂只记住了前几个,略微尴尬地让夕和再说一遍。
夕和迅速重复了一遍并强调务必要快。
巫医熟知药性,听夕和所言的这些药材皆是疏风止痒、清热解毒、止咳解郁的,便知她不是随口胡言,心里信了一半,立刻抽身让苦扎和候在外头的另两名妇人速去药库取药。
药材很快就送来了,一并送来的还有药舂、药庐等物。夕和报的那一串药材少了两味,不过不要紧,她立刻想到了代替的药材,问过之后对方又很快补上来了。
于是,夕和开始迅速将这些药材按照比例分配好,再该铡的铡过去、该捣碎的捣碎,为了救一条性命开始紧张忙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