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让奴婢随你去。”流萤在子夜之后跳了出来,随后临月若梨几人也都纷纷表示要随她去。
夕和心下动容,对于未知的恐惧消散了不少。她朝他们笑了笑,再将自己的手自傅珏掌心里挣了挣,打算事不宜迟,这就和临江往道路那边走过去看看情况。
然而,她的手不仅没能从傅珏手心里挣开,反而被他越发紧的握在手心里。
“我说过会一直陪着你,不管在哪里、发生什么事”,傅珏看着夕和格外认真地说,过后又露出温柔的笑来,将交叠的双手换作十指紧扣的模样,“走吧,往哪边?”
“主子……”
“在这里等着。”
傅珏语气强硬地打断了临江试图再劝说他的话,只一眼看着夕和,等她带着他往前走。
夕和的左手覆盖上两人交握的手上,试图掰开他的手,但他的手却牢牢地牵着她,纹丝不动。她再对上他的眼神,他的眼里又是满满地诉说着一句话:我不会跟你分开的。
夕和鼻尖酸酸,却终是点了点头,伸手指了个方向。
然后,两人便携手走入一片迷雾之中,脱离了人们的视线。
傅珏的眼前只有迷雾,什么都看不见,但跨出去的每一步都走得十分沉稳,没有半分犹豫,就好像在他心里,无所谓这条路会走到哪里、会有怎样的结果,只要是和她一起走过、一起面对的,就好。
夕和却走得有些紧张和小心翼翼,每落下一步的同时都会用余光留意周围有没有什么变化。
好在,一路穿过整个树林,回到石阶跟前,什么都没有发生,每一步都走得稳定而安全。
夕和松了一口气,看来,她眼里看到的世界应该是真实的,是那层诡异的迷雾遮蔽了他们的眼睛。
“似之……”,夕和欣喜地想跟傅珏说等会儿把他们带出来就好,但一回头却见傅珏的眉头是皱着的,她心里咯噔一下,问他:“怎么了?”
傅珏扫视了眼前一圈,最后落到夕和脸上,问:“已经到了吗?”
夕和猛地睁大了眼睛,低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石阶,诧异地问他:“看不见吗?还是雾?”
难道说走出林子还不行,要走上石阶、下了山,才能离开这层像是迷障的雾气吗?
“要不,我们再走到石阶上试试?”夕和提议。
傅珏却站着不动,也死死拉着夕和不让她跨出去一步,继而又转头告诉她:“夕和,你看到的是石阶?可我看到的,是沼泽。”
“什么?!沼泽?”夕和吃惊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着跟前的石阶再一次迷惑了。
刚刚还以为能平安走到这里意味着她看到的事物是真实的,但若是她其实一直在朝着沼泽走呢?在走进沼泽之前,那一段路自然也是平稳而安全的。
现在傅珏看到的事物变了,不再是迷雾,那么,问题又回到了最初,是他看到的是真实的,还是她看到的是真实的呢?
“那你回头看看,能看到他们吗?”夕和又想到既然傅珏眼前看到的场景已经变了,再回头看的话会不会也有所变化。
傅珏回头看了一眼,点头:“不仅能看到他们,还能看到他们身后的树林和远处延伸回石阶的道路。”
他的话一说出口,他和夕和两人同时意识到他们站在了两个完全相反的世界里,而既然完全相反,就一定有一个人看到的是假的!
那么,谁看到的才是假的?
傅珏稍作思索,捡起脚边的一颗石子,扬手用力往眼前沼泽里露出水面的一处一丢,再问夕和可有听到水声。
而在夕和眼里,她只看到傅珏丢了一颗石子在石阶上,耳边除了石子和石阶轻微的碰撞声,什么也没听到。
“要不,你先别动,我走过去看看。”
“不行。”夕和才一提出,傅珏就断然否决。现在根本弄不清楚哪一面是真实哪一面是幻象,若是眼前真的是沼泽怎么办?他不能冒任何失去她的风险。
“我们先折返。”最终,傅珏给出了决定,先回去告诉他们这边的情况。
夕和想想也没别的办法,便点点头,应了声好。
于是,两人又沿着那条道路回到了一片迷雾之中,也回到等候在那里的人群之中。
见他们回来,傅亦寒率先开了口询问情况如何,是否沿着回来的道路走出去就能破除这一片古怪的迷雾了。
夕和便将和傅珏遇到的事、看到的景告诉给了他们。
众人听后,面色深浅不一的凝重了起来。
傅亦寒看看傅珏,又看看夕和,最后开口说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不能永远被困在这里。这样吧,劳堂嫂再走一遭,我派个人去试试便知。”
意思就是要派出一个手下去试试那个沼泽是不是真的,也就是拿一个人的性命去豪赌一个结果了!
虽然就目前来说似乎只有这个办法,但是,那是条人命啊!夕和有些无法接受傅亦寒利用自己的权力来迫使一个无辜的人非自愿以生命为代价来给他们探路!这样太残忍了!
除非到了危急时刻,必须采取这种以小保大的办法,不然她实在没办法同意,这跟草菅人命根本没区别!
夕和正欲开口反对,傅珏却代替她把话说出了口,而且还给出了一个合理的理由,“不可。就算三皇子以人探路,结果未必能得偿所愿,因为还有一个可能——所有人看到的都是幻象,包括夕和。”
他们看到的世界不一样,这只能证明其中有人看到的是幻象,但这并不能证明另外的人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
假设他们看到的是假的,傅亦寒派出去的人朝沼泽跨出那一步后没有陷进去,而是变成了石阶,谁又能保证沿着那石阶上去就是回到原先来时的路了呢?
会不会,夕和所看到的世界也只有这一部分安全,在石阶的另一头其实有另一重陷阱?
明白了傅珏的意思后,众人面上越发凝重了,一时间仿佛感觉已经陷进了一场死局。
而傅亦寒在沉默片刻后脸上出现了不耐烦,说:“堂兄所言在理,但总归还是要先试试,不能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