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说完后又陷入了沉默,久久都没有开口。
“消失了是什么意思?”夕和忍不住再次追问。
老夫人看了眼夕和,语气突然变得诡异起来,说:“消失了就是不见了,白桑会在夜里突然消失,又会在第二天重新出现,缥缈来去,恍若鬼魅。”
夕和蹙了眉,“不是说娘亲一直待在流光院里既不出门也不接见外客的吗?那她在夜里消失又在第二天出现的事,老夫人是怎么知道的呢?”
“头两年,她确确实实终日待在流光院里,没有走出过半步,也没有招待过一位访客。但到了第三年,她隔一段时间就会出府一次,偶尔也会在锦鲤池旁小坐,只是依旧不喜与人交谈,绝大多数时间也都还是待在流光院里罢了。”
“她会在夜里消失的事起初并不是老身发现的,而是流光院里的一个三等丫鬟发现了担心会出什么事,才来跟老身禀报的。那丫鬟说在一天夜里起夜时发现白桑独自一人站在流光院的院子里,周身被一层金色的光芒所笼罩,很是诡异。”
“那丫鬟一瞬间以为自己发了梦,看花了眼,便揉了揉眼睛一边叫了白桑两声一边朝着她走过去。但是白桑非但没有作出回应,还在那丫鬟靠近之时骤然消失了,而那层金色的光芒其实是一群发着金光的蝴蝶,也在白桑消失的瞬间四散了开来,朝着远处的天边飞去。”
“那丫鬟吓坏了,匆匆忙忙跑来跟老身禀报,说白夫人消失了。老身立刻就过去流光院察看,果真没在院中找到白桑的人。可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说消失就消失呢,老身是不信的,便又立刻派了人在府里各处寻找她,最终仍是无果。”
“到了第二天,就在老身打算派人去报官时,白桑却又毫无征兆的出现了,就倒在流光院的院子里,脸色煞白、全身冰凉。老身立刻请了大夫进府,可大夫看过之后只说是身体虚弱、略感风寒,并没有什么大碍。”
“后来待白桑醒了之后,老身问她昨日夜里去了哪里,她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只说在房里睡觉。但丫鬟说的话可以不当真,人不在却是老身自己查验过的,而且还搜遍了整个府里,甚至连门房处守夜的小厮也说没有见到有人进出。”
夕和沉默了,想了想后,问道:“会不会是有人刻意掳走了娘亲,将她藏在了府里某个容易忽略的角落里,然后当发现老夫人在找人时迫于无奈只能又把人放了回来?”
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的事,夕和只在魔术表演里见过,她的娘亲总不会是个魔术师吧?这也太奇幻太无厘头了。而且,魔术也只是障眼法,不可能会让人真的消失不见,没道理到处找都找不到的。目前想来,最符合逻辑的应该就是有人故意把娘亲藏了起来,所以夕和才提出了这个可能性。
老夫人看了夕和一眼,叹了口气,说:“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后来还发生了两三次,老身至今都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除此之外,后来又有侍女说在半夜看到白桑独自一人在锦鲤池旁游荡,来来回回,不知在做什么,十分诡异恐怖。”
“总之,她的行为和脾气都变得越来越古怪。刚开始老身怀疑她得了癔症,几次找了大夫上门替她诊治,甚至还让老大去宫里请了御医来,但是开了方子吃了药却并没有好转。后来,老身便想会不会是中了邪,或者,被什么脏东西附了身了,就去外头找了大师进府驱邪。”
“但是也没什么用,白桑的情况一点没有好转,甚至她开始自言自语一些没有人听得懂的话,像是什么东篱、宝藏之类的……”老夫人说到后半句放慢了语速,拿起茶杯喝了口水,眼神却悄悄地穿过指间的缝隙观察着夕和的表情。
夕和蹙着眉心,默念了这两个词,感到格外的陌生。难道说,娘亲真的是得了癔症之类的妄想吗?不然东篱尚且不论,宝藏这种词一般不会在寻常生活里出现吧……
“那后来呢?”夕和稍稍想了一下先压下不论,继续追问后来发生的事。
老夫人的眼里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失望,放下茶杯,继续说道:“后来,到了第四年年初,白桑突然来找了老身说要带你去别苑住一阵子。老身心想或许是她在这府里的日子过得太憋屈了,出去住一阵也好,便答应了。她便带着你和几个婆子侍女搬去了城郊的别苑住了小半年。”
“期间,老身派郑嬷嬷去看过你们娘俩几回,郑嬷嬷回来回禀说白桑在别苑里的情况好了不少,老身便由得你们在那儿多住了一阵子。半年后,老大要过生辰,老身想你们在别苑待得也够久了,便派了人去把你们接了回来。而白桑失踪的事就在重新回府后的第三天。”
“那三天里出了什么事?”夕和听到这里莫名有些紧张。
老夫人摇摇头,说:“什么事都没发生。她回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还给老大送了一双亲手纳的鞋子作为生辰贺礼。隔日,她又从她的嫁妆里找出了这一面美人屏特意送到了延年堂来送给老身。结果到了第三天,她和你都突然不见了。”
“第一个发现你们不见的,就是和那些嫁妆一同陪她回到京城的贴身嬷嬷,白嬷嬷。老身还记得,那天天刚蒙蒙亮,白嬷嬷就火急火燎地跑到了延年堂来禀报老身,说是白桑和你都不见了。老身吓了一跳,立刻就派了人去找。”
“后来,流萤在锦鲤池里发现了奄奄一息的你,白桑却是彻底消失了,再也找不到踪迹。由于你是在锦鲤池里被发现的,老身和老大都怀疑白桑和你是被歹人掳走的,在遍寻不获后,我们就去报了官。”
“到了那时,我们才发现,我们对白桑了解的太少了,甚至连她的祖籍是何处、寻到的亲人在哪里都不知道,对于她和谁结了仇、谁又会来掳走她就更加不得而知了。因此,官府也没办法,在京城内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后只能作罢了。现在一晃眼,十九年过去了……”
“那,白嬷嬷人呢?”夕和想了一下发现了一个问题。
依照老夫人的说法,娘亲不见了,但是白嬷嬷应该在啊,可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