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郡主回头一瞧,见对方也拿出了六百两银票不悦地皱了眉,“你什么意思?这红参我都已经付了钱了,你再来抢,这才是横刀夺爱吧?”
夕和不紧不慢地接话:“陈公子可没发话呢,这红参什么时候就成了姑娘的了?这红参原就是在下托陈公子找来的,既然在下出得起价,红参自然是在下的,还请姑娘把红参交出来。”
昌平郡主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羞辱过,更何况这东西在她手上了就是她的了,再没有拿出去给这个讨厌鬼的道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下夕和,见她衣着打扮都很普通,又想到刚刚她如此讨价还价,便想这六百两估计就是她的极限了,遂狂妄地开口:“那这样吧,我俩竞价,谁出得高,这红参就归谁,这总公平了吧?”
夕和心中暗笑昌平郡主真是随便一激就上了勾,但明面上还是坚持:“不行。这红参本来就是在下的,何须与你竞价。”
昌平郡主便又问陈子笙的意见。陈子笙此刻已经彻底明白夕和所说的演一出戏是什么意思了,遂假意安抚了夕和几句后同意了对方的提议。
昌平郡主得意地一笑,直接开了口:“那好,我出一千两,这位公子若是出不起,这红参就是我的了。”说完,那侍女也配合地又抽出四张银票甩在桌上。
一支红参卖一千两已是天价,夕和也知见好就收,干脆让昌平郡主得意一下,便装作被羞辱了的样子,拿了自己的六百两愤然起身走出了酒楼。
昌平郡主看夕和走掉的背影,冷哼了一句:“哪家的穷小子也敢跟本郡主抢东西,哼,凝香,我们走。”说完,也不再理会陈子笙,嘚瑟地带着红参走了。
夕和其实没有走远,见昌平郡主走了她就又回到了酒楼里。陈子笙见她回来了,似是有些兴奋,又有些忐忑。
“杏林公子,我们这样欺骗那位姑娘好像不太好啊。”看着桌上的一千两银票,陈子笙是格外开心的,这红参的利润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但思及这钱有一半是骗来的又觉得于心不安。刚刚那个姑娘虽然说话态度不太好,但到底是姑娘家,他有种他们两个大男人欺负了一个小姑娘的羞愧感。
夕和想了想,昌平郡主虽然为人比较讨厌,家底丰厚也不差这点钱,但确实如陈子笙所说他们是骗了她的。
“那这样吧,红参部分我们还是依照原来的收取六百两,多出的四百两拿出来开一家医馆可好?就当是替那位姑娘做善事了。”
这个世界原本是没有医馆这个概念的,民间的大夫都是直接在药铺坐镇,将看病和卖药合二为一。但这样就很容易出现药材价格虚高的情形。百姓们买不起药、看不起病,一些心善的富户就出资建立了医馆,为百姓提供廉价的诊治和最便宜的药材。
因此医馆的利润是很微薄的,甚至很多时候还是入不敷出。京城中有八家医馆,全是有钱有势的人为了彰显自己的善心或是别的一些目的而建立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医馆的赤字越来越大,这些医馆如今提供的廉价药材也越来越少,有几家甚至已经不再开药,只负责看病,开了方子依旧让百姓去药铺买。
夕和其实很早的时候就有开家医馆的想法了,但她的想法又与如今这样形式的医馆有所却区别,她想的更接近于医馆和药铺的中和,既能满足普通百姓的需求,也能通过一些昂贵珍稀药材来获得达官贵族的青睐,这样的话既可以造福百姓,也可以保证医馆的运营。说白了,其实就是拿富人的钱来开一家造福百姓的医院。
但她这个想法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而且之前也一直没有本金。这一次,或许是个机会,如果成功了,还会成为她离开丞相府后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绝佳退路。
陈子笙没有夕和想得那么多,他想的是或许开家医馆可以将以后药材的销售渠道稳定下来,那对药材买卖的长远发展来看是极好的。同时,如果这笔钱拿去开了医馆,他心里的羞愧就减轻了很多。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决定拿出四百两银子去张罗一家医馆。但是决定归决定,真要开一家医馆需要准备的事宜还很多,比如店面的选择、雇佣的大夫等等,还有很多问题需要一一解决。两人又商量了下,决定第一步就从寻找合适的铺面开始。夕和出门不方便,此事便交给了陈子笙。陈子笙反正每天也没什么事要做,欣然答应。
没想到陈子笙的效率很高,短短几天之后他就找到了位置和租金都相对合适的铺子,地点在南大街附近的怀民巷里。这里靠近主干道,但租金又比南大街上便宜很多,最重要的是这条巷子里平头百姓和高官富户杂居,正符合夕和想要的目标客户群。
这天,夕和便和陈子笙一道过去签房屋租契。签好之后夕和在里面转了转,发现铺子后面还是个小四合院,更是满意了。但这铺子还需要简单的装修打理一下,恰逢临近年关,陈子笙要回一趟西燕,此事便交给夕和了。
另外,昌平郡主应该确实是把红参送给了太后,起到的效果竟是出乎意料的好。在陈子笙走之前,剩下的红参就已经全部被慕名找到酒楼来的贵妇们买走了,这一回夕和和陈子笙两个人总算是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赚了个盆满钵满。陈子笙带着银票高高兴兴地回了家,和夕和约定来年再过来。
陈子笙走后,夕和让临月找的工匠也找到了,铺子开始进入了整修阶段。夕和这天到铺子里巡视了两眼后就打道回府,结果在丞相府附近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傅珏。
他着一身素白衣裳,裹了厚厚的狐裘,与临江自那头并肩行来,见到夕和时有些诧异,但随即又露出温柔浅淡的笑意。
夕和与他打了照面,行了礼,说:“好巧,竟在此处遇到国相大人。”
傅珏却含着笑,突然伸了手替夕和理了下鬓边被风吹乱的一缕发丝,答:“不巧,我是来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