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和下意识地就朝着那株花走近,想要仔细看看清楚。她曾几次在古书中见到有关于丹心海棠的描写,也曾试着画出丹心海棠的样子,可这种植物在现代早已绝迹,遍寻不获。这让她一度觉得十分可惜,因为丹心海棠从花到根都有很大的药用价值。
而现在,面前这一株与她脑子里的文字和画面不谋而合,定然就是丹心海棠无误了。天呐,活的丹心海棠啊!她好想要啊!
“不如,殷三小姐也加入吧。”耳边突然响起了昌平郡主的声音,温明歌又悄悄拉了拉夕和的袖子,夕和才从见到丹心海棠的兴奋中回过神来。
只是,没头没脑的,加入什么?夕和正茫然,就见温明歌动了动嘴唇,透露了“赏花”两个字给她。夕和向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对着一脸得意的昌平郡主说:“蒙郡主抬爱,小女自是不敢推辞,只是小女初来乍到,不懂赏花的规矩……”
“赏花没什么规矩,只与花有关即可”,蔺司白向夕和解释了一下,接着又问昌平郡主:“此次赏花可择定了评鉴人?”
“本是请了太子妃娘娘的,太子妃娘娘身体不适,我正想着去邀请太子殿下。不过,若是司白哥哥愿意做这评鉴人的话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昌平郡主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蔺司白,一番少女心思昭然若揭。
“不过,司白哥哥可要公正些才好,可不能偏帮了谁。”昌平郡主想到什么又补了一句,还特意看了眼夕和。
夕和哭笑不得。怎么她看上去和蔺司白关系很好么,能劳动祁王殿下偏帮她?这位郡主实在是想得太多了。
“既是做评鉴人自然是要公平公正、一视同仁的,本王不会偏帮了任何一个人。不过要是昌平郡主信不过本王大可去请了二皇兄过来,本王本也只是来凑凑热闹,做不做评鉴人都无所谓。”
“司白哥哥,我怎会信不过你呢……”昌平郡主听了有些尴尬,再次不悦地瞪了夕和一眼。
夕和真心觉得无辜啊,为什么这都能把不满转嫁到她的身上啊。
“那开始吧。殷三小姐是第一次参加,且先看看无妨。”
蔺司白都这么说了,昌平郡主也不好故意刁难夕和,使了个眼色给旁边的一个粉衣女子,那女子便自告奋勇的第一个出头了。
粉衣女子走到一盆兰花面前,先是夸赞了一番那盆兰花的美丽姿态,然后延伸开去说到了兰花的高洁品德,最后还就着兰花的品德方面吟诗一首。待她说完,有人夸赞了几句,有人露出了赞同欣赏的目光。
接下来的几人也都是借着某一种花,赞扬一番外在形态后再延伸展开褒奖该花的某一项品德,末了还不忘赋上诗词一首来作为总结。
夕和听了一阵算是明白了这所谓的赏花其实就是一场文字游戏,换个比喻的话就是现代高考语文里的话题作文。花就是话题,将对花的所有了解尽数翻出,引经据典再加上华丽的辞藻,将其构筑成一片华美的文章。而蔺司白充当的评鉴人就是高考试卷的改卷老师了。
只是,作文这个东西本来就很有主观性,加上蔺司白也不可能完全摒除掉他自身的主观性,那么结果的不确定性就显得很高了。叫夕和写一篇话题作文是没有问题,可要她在一众差不多的话题作文中脱颖而出还真没那么简单。
这些名门贵女从小饱读诗书,赏花的次数也数不胜数,有着丰富的临战经验。相比之下,夕和既没有实战经验,肚子里存着的唐诗三百首也实在少得可怜,怎么想都没有几分胜算。
“殷三小姐,这花赏了许久可有想法?我们洗耳恭听。”昌平郡主耐着性子听了几个人后就迫不及待地把话引到了夕和身上。她和夕和不过是初见,但仅仅凭着殷夕和竟敢和她的司白哥哥一同出现,她就忍不了她!这回,还不叫这个傻子出一出丑!
夕和搜肠刮肚地挖出了两首与花相关的诗句,心想随便编一篇口头作文应付过去算了,品酒那一项应该是可以洗刷傻子的名声了,她此行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没必要非要在这一项上出头。
“当然了,如果殷三小姐实在是说不出来也不用勉强,到底你和我们不一样,是没办法相提并论的。”昌平郡主见夕和不说话,自己又补了一句,言语之间直指夕和是个傻子,和正常人不一样,所以说不出来也正常。
她的话音一落就有不少贵女掩面低笑,竟还有人对夕和露出了怜惜的眼神,好像她说不出来就真的是个傻子似的。
夕和含笑不语,但因为这句话心里的决定改变了。不行,她必须在这一项上冒出头来,不然岂不是让这些人硬是把“傻子”两个字扣回到她的头上了么,那她前面做的努力都会被毁去大半,丞相府里被动的局面也无法打破。
夕和脑子里飞快地运转着,思索如何才能在这一堆的话题作文里脱颖而出。片刻之后,她想到了。她对昌平郡主的讽刺不做正面回应,而是莲步轻移,缓缓走到了那株丹心海棠的前面,然后站定。
“看了这么多花,听了这么多鉴赏之词,小女心里确实有几分想法。只是在小女说出心中想法之前,可否请诸位先听一个故事?”夕和悠悠然开口。
昌平郡主下意识想反对,但见蔺司白都没有发话,生怕自己表现地太明显被司白哥哥厌恶,她也只能同他一样保持沉默。
没有人有意见,夕和就继续说:“很久很久之前,有一名女子住在一条小溪边,以浣纱为生。她的邻居是一名同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男子。有一天,官府前来征兵,男子应征去了万里之外的沙场,临走前许诺给女子,待三年后归来就用八抬大轿,风风光光迎她过门。”
“女子在家守了三年,却不见男子回来,也没有男子的任何消息。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又等了一年,一年后,她依旧没有等到男子的归来,却等到了一个令她肝肠寸断的消息……”